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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

有时候,站在高处的人,乱花迷眼,看不清真实情状。孙氏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人。按理说,孙氏革命了一辈子,对于东国的事应该看得比较清楚摸得比较准确了吧,但无论从其基本主张,或是从其政党构建,亦或从革命手段,都显得忽东忽西,左右摇摆,难有定准。

譬如说这革命组织,从他最初成立兴中会到现在已经十六七年了,中途改组为同盟会,最近似又在组织东华革命党,但看其纲领,一直没有突破会党水平,且带有明显的地域性。马达,随便换一个人,花十几年时间周游列国,怕也把这政党制度学回来了吧?

答案是没有。

再说这打着革命军旗号的军队,别人起来革命了,但并不表示是你同盟会的军队啊!军队,不论其是古代、近代或现代军队,要想对其有效控制,不外三种手段:组织控制,思想控制与给养控制。设想同盟会与军队,除了思想方面,一些中下层军官受过同盟会影响外,在组织方面以及给养方面,同盟会给了军队什么?

后来伟人总结过东国以及东国人的情况。这个民族与世界其他民族相比,是很有特性的,譬如不流血不知疼痛,不见棺材不落泪,想像西方那种通过某种思想形式进而掌控一种力量,基本不可行,因为东国人没信仰。

因此伟人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不仅是伟人对自身革命实践的总结,也是对东国几千年社会发展与阶级实质的总结。

而孙氏,对于这么朴实的道理,一直是没感觉的。

“大总统,虽然各省革命军都打出了旗号,但那些军队,都被各路军头控制着。即便有我们的党员掌握着军队,但我们也指挥不动。”助手感叹道。

“哎……”孙氏突然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不怪孙氏要发出这一声叹息。孙氏在担任临时大总统后,并不是没有行动,而是采取了很多行动,譬如他就曾向蛇国贷款,以购买军火重振革命军,以抵抗北洋势头,如果此计能成,他的临时大总统未必不能变成正式大总统,只是,孙氏的努力没有结果,蛇国并未答应给孙氏贷款。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蛇国已经明白,清帝肯定退位,袁世凯肯定上台。而蛇国对于孙氏的定位,可能连孙氏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是“捣乱者”三个字!贷款给孙氏不是不可以,只要用于捣乱就行,但那数额肯定小得多了。而孙氏的目的,显然是东国政权,这并不符合蛇国利息,哪怕孙氏在面对蛇国时也非常大方。

……

1912年2月12日,清廷连发三道诏书,宣布皇帝退位。

清帝退位,乃南北一体夹击,属民党与军阀之共赢。同时颁发的,还有《关于大清皇帝辞位之后优待条件》《优待皇室条件》《清宣统政纪》等文件。

当日,岳山哪儿也没去,只在办公室研究有关清皇帝退位文件。

曾经沧海难为水,有过百余年见识的岳山,敏锐地感觉到一些特别的味道。譬如这立宪或共和,诏书上明确讲了南方要共和,北方要立宪,相持不下后北方不得不让步。虽然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但亦离事实不远也。

皇室优待诸条件,后世争议颇多,以岳山看来,钱拿多少或房占几处,皆不是问题,如果处理得好,给后人留下一些文化遗产亦不错。但有一条,岳山极其反感,“清皇族免当兵之义务”,马达,这条规定一出,为何还要对满皇室优待啊?你连当兵的义务都不愿意尽,说明你连一个普通公民的觉悟都没有,而且还写进条件,想到后来东国在皇室问题上的反复,岳山只想说两个字:活该!

此外,“清皇族私产,一体保护”这一条,也值得商榷。要保护皇族私产,这没疑义。有疑义的是哪些财产为皇族私产,哪些财产为公产?譬如这金銮殿以及皇帝龙椅,是私产还是公产?所以,岳山觉得几个文件后来之所以没得到施行,这些条约本身就存在着问题。

一个已经下台的落魄皇室,还想拥有不该拥有的东西,注定此后将彻底没落。此外,对于皇族的“范围”也应该有个限制,不能无限制地都是皇族,譬如搞成明朝的事儿,成千上万个王爷同世,东国怕也会难以供养。

岳山虽然觉得清帝退位文件为以后一些事埋下了伏笔,但岳山并不准备站出来指正。东国人在这方面忘恩负义的情形实在太多,而且也很有痛打落水狗精神,岳山就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岳山看这些,实际上是站在后世的见识观察这个时代的人,他们在处理问题时的一些方法,所谓革命,所谓进步,最终不过为“人性”二字,谁能真正体悟到这个东西,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当年秦始皇那么厉害,其江山只传了二代。盖因赢政那人忽略了人的人性。

就在岳山产生所谓历朝历代,“不过如此”的感悟时,岳山的办公室突然被推开了,推门的是岳山的私人秘书晋安,年前从沪海圣约翰大学文法学院毕业的美女。

“总司令,朱大人到。”晋安刚把门推开,就见一道人影冲进了岳山的办公室。晋安吐了一下小舌头,扮了一个鬼脸,将门关上。

“岳丈,你……”岳山看到朱家宝掩着脸,状态不对。

“岳山……啊呜……”朱家宝竟然趴在岳山的沙发上哭了起来。

“这……”岳山突然觉得这事儿太搞笑了,老岳丈在女婿面前哭泣?你有木有遇见过?

“岳山……真不幸被你言中了……皇上没了……我心里好难过啊……”朱家宝哭泣着说道。显然,朱家宝是把岳山当成好基友了,心中郁闷、抑郁、伤感,想找人倾诉。

“哎……都督大人……有句古诗,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千古真理啊!我辈人等,理当站立潮头,眼望未来,喜迎新的时代降临……”这时,岳山可不会安慰,而是说了一番大道理。

“是,岳山见笑了。”朱家宝也不过是在岳山面前表现一番,见岳山语言有所表示,也就拿出手帕,在脸上一抹,虽然眼睛还是红红的,但基本恢复了正常。

“皇帝退位了,但皖省的事还得依靠老大人。”岳山提醒道。

“哎……我老啦。这皖省,我也不过是帮你照看一程罢了。”朱家宝有感而发。这位老大人,在岳山预测皇帝将退位后,就好好地想过朝廷、皖省以及自己的未来。朱家宝的皖省巡抚,是皇帝御批圣旨之命,现在,皇帝没了,在某种意义上,朱家宝的官职等于是不再合法了,或者要等新皇任命。

民国了,皇帝不再,只有总统。可是,朱家宝内心里就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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