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看着躺在床上对他不理不睬的寒月芯,眉头微蹙,但也没有生气,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默默垂泪的凤紫兰后就走出了内室。
凤帝看着跟着他出来的凤紫兰,这个他最爱的女人为他唯一留下的孩子。
“芯儿这是怎么了,”想到他刚才看到的画面总觉得她怪怪的,本来就因为失血过去,脸上看上去毫无血色,又连续昏睡了几天,衬的巴掌大的小脸不但清减了,更是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似她随时都会消失一样,只看的人心都不自觉的揪了起来。
“儿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芯儿自醒了后就一直那样,不说话也不理人,就那样睁着眼睛,双眼无神的看着床幔,谁叫她都不搭理。”
“貊离呢,他今天没有进宫吗?”
“貊大哥今天还没有进宫来,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让人去传话没有,”平常哪天不是早早的就进宫来,怎么今天有事情了,就偏偏人没在。
“父皇放心,已经让人去请了,”芯儿这样完全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凤紫兰回想了他们进宫后到出现刺客的那段时间,芯儿一直都是跟在她身边的,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对了,在御苑殿的时候芯儿出去了一段时间,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也不对啊,芯儿从外面回到御苑殿的时候,神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凤紫兰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出来,索性也就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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貊离得了信,很快就赶到了兰馨殿,给寒月芯检查了一番,从脉象上看,除了身体虚弱一点,并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症状,可芯儿这个样子确实是不太正常。
“芯儿,你听的见师傅说话吗?听得见你就回答师傅一声好吗?”
寒月芯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就像是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连带着貊离说话的声音都是柔柔的,生怕会吓到她。
看着床上毫无反应的人儿,貊离看了看坐在床尾的凤帝,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脸焦急的凤紫兰:“芯儿,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你以前不是跟师傅说,想看看皇宫是什么样子的吗,你现在就在皇宫里哦,”貊离继续拿话诱哄着寒月芯,可奈何,她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还有啊,等你好了外公让御膳房煮芯儿最喜欢吃的菜,你不是最喜欢吃你娘烧的才吗,外公也让你娘煮一大桌你喜欢的好不好啊!”寒月芯昏迷的这几天,凤帝每天都会过来看她,偶尔也会问凤紫兰她小时候的事情,所以也知道她喜欢吃各式各样好吃的东西。
凤帝等人都以为寒月芯是被吓到了,导致封闭了内心,他们三人就这样一人一句在寒月芯耳边说着话,也不管她会不会理会他们。
寒月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了,从醒了后,她好像就听不太清楚别人说话了,她也明白她现在这幅样子,娘亲他们肯定急坏了,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说话,只想这样静静的。
她只觉得,她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面有好多好多的人、好多好多吃的,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热闹极了。
对了,她还梦见了阿俊。
前十几年,她每天都在心里祈求上天,让她可以在梦里见到阿俊和他们的孩子,可是,老天仿佛觉得对她的眷恋已经够了,这世给了她前世不曾拥有的亲情,所以这么多年过去,阿俊没有一次出现过在她的梦里。
可是、、、、可是、、、、
手臂上和左胸上疼痛都在时刻的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她找了他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就像她所想的一样,她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他竟然成了她的亲叔叔。
自从她在荿城见到他以后,她就认定了他就是她的那个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他们相见的那天。
就连她发病的时候,也是凭借着那一份一直以来对他的执念,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撑了下来。
现在老天爷却给她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那她这十来年的执念又算是什么,她只觉得好似心都被掏空了。
“芯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告诉娘,是不是伤口很疼,”三人看着默默流泪的寒月芯,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他们宁愿她放声大哭,把心里的恐惧都发泄出来,这样倒是更容易闷出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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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寒月芯醒了之后,凤帝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后宫各妃嫔以看寒月芯为借口,每天都会准时到兰馨殿‘报到’,为的就是能在凤帝跟前多露露脸。
每天兰馨殿都会迎来各式各样的赏赐,如流水般的抬进了兰馨殿,原先空旷的殿宇也由夏榄聆布置的富丽堂皇了起来。
有时是吃的、有时是古玩、有时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不过不管是什么,直看的后宫众人是羡慕、嫉妒加眼红。
可反观正主却是一点也不在乎,每天除了吃饭就是躺在床上发呆,恍如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别人要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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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寒月芯身上的伤也在慢慢的结痂,这几天伤口老是会痒痒的,又不敢抓。
“芯儿,今天天气不晒,我们出去走走吧,”都在床上躺了大半月了,在躺下去人更萎靡。
以前貊离他们老是说她一点也没有女孩子该有的娴静,而现在的寒月芯,安静的让他们心里都慌慌的。
凤紫兰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扶着她就往外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下雨的缘故,房间里总给人一种闷闷的感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兰馨殿位于御苑殿的左后方,那是去御书房的必经之路。
此刻寒月芯正独自一人坐在临近宫廷河旁的凉亭里,身边就连一个宫人都没有。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她放在石桌上的手巾,她急切的抬起手想要抓住它,可是它却离她越来越远,就像他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他们之间看不见的鸿沟。
剧烈的动作牵扯着已经慢慢结痂的伤口,手巾被风吹到了亭外,直往宫廷河边飞去,寒月芯看着失去控制的手巾,心慌了,追着它出了凉亭,直往宫廷河走去。
视线里只有在空中乱飞舞的手巾,没有去看脚下已经慢慢在接近河边,就差一步,整个身子就会摔倒到宫廷河里。
“小心,”突然从左边冲出来一人,拉住了她的左胳膊,让她免了摔进宫廷河里。
但是···········却把刚结痂不久的伤口给扯开了。
“嗯,”一声痛的闷哼声,吓得凤紫沐连忙放开了拉着她胳膊的手。
他一时情急,竟然忘了她受了伤。
“芯儿,你没事吧,伤口……还…疼吗,”他好像问了多余的话,呵······
他觉得好似自芯儿认识他以后,就没有好过过,在南城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她被雨淋的浑身都湿透了,在云铭国时她又为了救他而受伤,如今····他们又是这样的关系,也许他们的相识本来就是错的。
想到这里凤紫沐自嘲的笑了笑。
寒月芯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一声几不可闻的阿俊,传进了站在她身旁的凤紫沐的耳朵里。
他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那么帅、那么温柔,一点也没有改变,可是却不在属于她。
直直的看着他,好似要把他永远印刻在心里一样。
脸上冰凉一片,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止也止不住。
左心口那里抽抽的疼,让她分不清到底是伤口疼,还是心里疼。
看着心爱的女子在自己跟前哭泣,恐怕没有哪个男人会无动于衷,他抬手动作温柔的替她擦拭挂满脸颊的泪水,可是他越擦拭眼泪反而掉的越凶。
就让她放纵这一次,一次就好,今天过后,她就把他锁进心里,不再让人窥见,等到没人的时候她一个人缅怀就好了,她喜欢他,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不一定非要得到,也不需要得到什么人的认可。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够了,真的够了,她不能在这么自私下去,不能让身边爱她、关心她的人担心,她还有爹爹和娘亲、两个哥哥和师傅,现在又多了一个疼爱她的人,外公。
就这样吧。
“芯儿,我·········快要成亲了,”凤紫沐突然不敢对上那双含泪的眼眸,他怕他会忍不住把她搂进怀里。
他转头看着在宫廷河里欢快游动的鱼儿,她原本就该像那些鱼儿一样自由自在、没有烦恼的生活,因为遇见了他,脸上却挂满了本不属于她的眼泪。
“是吗,什么时候,”明明已经默默的在心里做好了决定,可是,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心里还是会止不住的难受。
“还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我和她的八字已经和了,只等着钦天监把日子看出来。”
原来在寿宴过后的第七天凤帝就颁发了凤紫沐和寒惜梦的赐婚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