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父女把抓到的活物全背上了,朱大田比他们厉害,身上的野鸡是两串,足有二十来只,那被拍昏的鸡要是醒过来绝命返击,一只鸡撒一泡尿拉一泡屎,那味道都够让人绝望,一个大半天过去,朱家大叔身上已经没个干净的地方了,可带着鸡赶路的他脸上全是笑呵呵的,连带张小碗都被他的乐观脸色影响,身上被弄脏了也学着刻意不去在乎,把前世那些谁都会下意识想保持住的干净整洁的想法都抛在了脑后。
都穿成了贫家女了,就别老拿着前世那些好处说事了——张小碗不止一次这样咬着牙告诉自己,也还是没有成功忽略掉身上鸡屎鸡尿的味道,无法像朱大田跟她家爹一样熟视无睹,脸上全是拥有食物的兴高采烈。
张小碗都甚至想,可能他们现在根本没法感受到这些味道了,他们眼里看到的可能是有了食物后一家人的饱足,得钱了,可能还可以帮家里添置些以前没钱添置的东西,只有她这个穿来的现代人矫情地为着臭味计较得全身不安。
等到这天晚上,张小碗再注意,也没有幸免,全身都脏了,张小碗也只得翻翻白眼,在一股臭得让她脑门都发疼的味道里入睡。
她以为她会被臭味薰得睡不着,而事实证明极至的疲劳是一切不眠的毒药,张小碗没用多久就睡着了,连张阿福半夜醒来,在她身边的柴火堆里添了好几次柴的事都不知道。第二天下午三人就快要走到梧桐村,张小碗想跟上次一样不回村,先去镇里把活物卖了再说。
朱大田有些犹豫,但也知道自己这一身太招人眼,迟疑了一会也就跟着张氏父女去了镇上了。
走了好长的路,张小碗已经有些疲惫了,心里也忧心这么多的活物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出去,但愿跟上次一样,有行商在这里落脚。
哪怕不是远地方的行商,就是县上来的行商也好,总会有些许钱买下他们这些东西。
甘善镇是个穷地方,连客栈也就两家老客栈,所以这次跟上次一样,夜间时他们就到了上次卖货的客栈,那客栈老板,也就是掌柜的还认得他们,一见着就叫:“小闺女,你又跟着你爹来了啊?”
张小碗一身脏乱,浑身臭得很,见掌柜的那毫不嫌弃的招呼声,不禁有些窘迫。
人太善意了,反倒让她不好意思了。
“掌柜的好……”张阿福打着招呼,他本就是个不会言辞的,打完招呼就站到了一边。
朱大田见他们熟,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话,笑笑着站在一边,看着张小碗出头。
张小碗有些不好意思,尽量挪到边角落不去沾桌椅那边去,免得沾上味了,所幸她上世也是个见多世面还要打理自己工作室的,见多识广,就算窘迫也不影响她的话说出口,“我爹跟我大叔想把这些刚抓着的兔子野鸡卖了,大伯,您可能帮上一把?”
客栈掌柜的这时已经走了过来,看了看他们身上的长毛鸡和背篓里的兔子,“看着倒是都精神,就是我这里要得不多……”
张小碗“唉”了一声,“您看看……”
“上次那么大的主顾可不容易碰到了……”掌柜的笑了,对着张小碗说,“那你等等,我这里住了个县里来收货的,许会要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