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殿外却突然通传,说是安世子到了。
楚容与脸色沉了沉,冷笑一声,“穆成渝。”
一年前,原郡主被他和安世子妃指认,陷害楚容与推了安世子妃,害她受惊小产丢了孩子,皇帝为了平怒便将她赶出京城。
太后见楚容与神色,轻叹一声,戳了下楚容与的额头,道:“你这丫头,平时机灵的很,怎么在这些事上偏偏不长记性?皇帝让你离京一年,好好思过,哀家看你啊,根本什么都没改!”
楚容与半垂着头,哂笑几声,面上带着几分不服气,却老老实实的坐着,只是漆黑的眸中深处,仍是一片冷寂和沉静。
穆成渝进了大殿,先是行礼,起身后看向楚容与,嘴角的笑意含着几分狠厉。
而楚容与却是一脸无辜的举了举手中酒杯,接着仰头饮下,晃了晃空杯,“安世子,你来的可是有些迟了。”
穆成渝嘴角的笑意愈发的狠辣,带着些期待和快意,“虽是迟了些,但本世子可是带了一份大礼。”
接着转身撩袍对皇帝躬身道:“陛下,微臣听说饶州来了几个告御状的百姓,一时好奇,便去了他们落脚之处,没想到竟听到了贤王郡主楚容与在饶州草菅人命,无故杀人的罪行!”
话音一落,席间瞬间窃窃私语,皆是深恶痛绝。
“什么?这郡主怎么又……哎。”
“本性难移,本性难移啊!”
甚至有御史台的人,像是终于抓住了机会,想要当场弹劾,却被同僚拉住。
皇帝闻言眉头微皱,看了眼楚容与,却见她正一手托腮,一手悠哉拨弄着银盘中的瓜果,又回头对着穆成渝道:“说说,什么命案?”
穆成渝见皇帝起了兴趣,心中一喜,面上一副痛心的模样,“据那几人说,楚容与在饶州乐县时,因两个猎户挡了她骑马的路,她便将人抽打致死,而后命人将尸体丢回猎户家中。”
“什么!”席间传出一道女子惊呼声,楚清月美目含泪,摇头轻声道:“姐姐,你怎可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那副娇弱却凛然的模样,配上绝美的容颜,看的许多公子都心痒难耐,对楚容与的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楚容与坐直了身子,眼尾扫了眼弱柳扶风的楚清月,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当地县令为何不上报?”
“他怎么敢管!”穆成渝指着楚容与怒道:“你威胁他们,若是他们敢说出去,便要杀他们全家满门!”
楚容与却是看小丑一般扫了眼穆成渝,接着剥手里的果子。
皇帝沉默片刻,问道:“云清?”
“微臣在。”
一男子闻言从席间走出,身着绯色官袍,上绣云雁,身佩青绶银印,玉面清容,身如修竹。
不少官家小姐偷偷看了几眼,脸上飞红。
“你身为京兆尹,可听说过此事?”皇帝问。
云清恭声道:“回陛下,几日前确实有人递上诉状,但此事因在饶州发生,那几个农人的身份并未确认,又牵连郡主,微臣不敢大意,所以未敢惊动陛下。”
此话一出,议论的人声音小了些,兹事体大,确实应该慎重。
而穆成渝面上通红,急促的喘了两声,转身道:“陛下,我已经将告御状的人带来了,就在殿外候着,是非真假,一问便知!”
身着蟒袍的太子脸色稍变,皇后闻言,本来平静无波此时却多了几分不喜,看向穆成渝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个侄子做事太过莽撞了些,竟直接将人带了进来,这皇宫哪是随便可以带人进来的地方!
皇帝却是淡声道:“把人带进来吧。”
穆成渝朗声应道:“是!”抬头略得意的看了眼楚容与,却见对方袖手一副神在在的模样。
心头梗着一口气,穆成渝却觉得胜券在握,因为楚容与杀人本来就却有其事。
指着被带进来的几个衣着邋遢的农人,穆成渝叹声道:“便是他们。”
放缓口气,穆成渝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人道:“别怕,把你们跟我说的那些事情都说出来,陛下会为你们做主。”
那几个农人却是跪在地上挤靠在一起,颤着身子,看了眼楚容与,极为惊恐的迅速垂下头,但是一言不发。
众人将几个农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对穆成渝的话又信了几分。
穆成渝有些暴躁,耐着性子,安抚引导,但强忍不耐的脸很是扭曲,那几人一副吓坏的样子,冷汗直流,甚至有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这就是你说的证人?”楚容与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肩膀,懒声道:“若是这样便可以证明我杀人,那本郡主也可去找几个农户,说是你淮王世子杀了人,来请陛下评评理。”
穆成渝阴冷的盯着楚容与,突然一笑,“当然不止这个。”
“陛下,臣请传乐县县令,饶州刺史!”
云清闻言,下意识的便看向那个一直淡定如斯的女子,见对方听到穆成渝的话愣了愣,接着又酌酒自饮,莫名觉得对方胸有成竹,如今所面对的一切,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之法。
回过神,云清微微摇头轻笑,不过是嚣张郡主罢了,自己怎会产生那般感觉。
而这边,被穆成渝带来的乐县县令和饶州刺史已经等候多时,进了大殿之后,跪地先行了个大礼,接着那县令捧举着一封血书大喊:“求陛下为我乐县的无辜百姓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