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黎喻,赵冬筱向来是恐慌的,她不是怕她,只是怕她会夺走她的爱情。更何况,黎喻和谢景深会离婚,多半都是因为她。
她的爱情来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尽管如此,她也绝对不会在黎喻面前示弱。
“你怎么来了?”赵冬筱挽着谢景深的手逐渐收紧,淡淡地扔出这一句。
“谢先生与赵小姐订婚,我怎能不来贺喜?”黎喻嘴角轻勾,平静地答道。
赵冬筱神情倨傲,“既然你真心实意地祝福我们,那么希望我和景深结婚时,你能来当我的伴娘。”
……参加前任的婚礼也就罢了,还要欢天喜地甘做绿叶给死对头当伴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黎喻笑笑,“等你真能和谢先生步入婚姻殿堂再说吧。”
赵冬筱脸色发青,刚要说些什么,赵思悦立刻说道:“你们都认识啊?”
在场的几个人听了,晓得这句话明显的粉饰太平。大家还算默契,不提旧事。
赵母打量了黎喻许久,对自家儿子说道:“小悦。这位黎小姐,是你邀请来参加宴会的?”
赵思悦自然听出母亲语气里的试探,他抿唇一笑,正要去牵黎喻的手,却不知何时,她已退离他双手可触及的范围。
他无奈地捏捏眉心,说:“她是我朋友。”
赵母心下一松,脸色和缓些,对黎喻招呼道:“黎小姐既是小悦的朋友,就快坐下吃饭吧,宴会都开始了。”
赵母虽然不知道黎喻和谢景深的关系,但也清楚地看出谢家人对待黎喻的态度是不善的,好不容易和谢家结亲,她可不想因为儿子和黎喻的关系,而牵扯到赵家和谢家的感情。
赵谢两家是这场宴会的主办人,是以,他们的坐席摆在前面,而宾客们的则安排坐在后面的餐饮区。
黎喻正要回餐饮区寻找自己的座位,赵思悦拉住她,“跟我坐在这里就行。”他指了指主桌。
黎喻看他,“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说着,她甩开赵思悦,独自行往餐饮区。
自她一落座,身边的女眷便一窝蜂地凑过来,热切地说道:“哈哈,黎小姐是你吧?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我想我绝对不会认错!”
她话刚说完,身旁又一个女士插嘴道:“是是是,就知道你眼睛毒,还认得谢先生的前妻呢,你有能耐啊哈哈……”
“哦,对了黎小姐,你好端端的怎么和谢先生离婚了呢?我看你们两个之前不是挺恩爱的嘛?”
“对呀,我就不明白了,上次我在你和谢先生的婚礼上看到你,你也是穿这套礼服呢,啧,看哪……谢先生出手这么阔绰,可见他多喜欢你。要知道你身上这套礼服,可比法国名家的婚纱还贵哟。”
黎喻吃了一个又一个蛋挞,很快,原本叠成心形的一盘蛋挞就见底了。她无暇理会身边八卦的女人,安静地享受这难得的美味。
她默默地想,如果可以,她真想吃光谢景深的财产,反正这一大桌子都是谢景深付的钱。
赵冬筱和谢景深并排坐在一块儿,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面餐桌的人有的已经吃饱了,正在闲话家常。而他们这一桌,每个人都藏着心事,缄默地吃着菜,气氛冷极了。
赵冬筱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谢景深的一举一动,见他动作优雅、神情沉着地用餐,她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她终是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谢景深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什么事?”
赵冬筱心里焦急,但出于姑娘家的矜持,她无法将想说的话说出口。
倒是景兰看出她的想法,她搁下筷子,对一言不发的谢景深说:“你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吧,是时候到交接订婚戒指的环节了。”
只要顺利进行到交接戒指,这个订婚宴将圆满结束。
当两个身穿粉色礼服的年轻小姐从红色地毯走上台阶,打开红色丝绒的方盒时,众人纷纷侧目,掌声雷动。
赵冬筱心下稍安,她挽上谢景深的手,在热烈的掌声中缓缓步上台阶。
黎喻看着台上的两人,她忽觉胃有些疼,她想,一定是她东西吃太多了,于是,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胃部,疾步离去。
同桌的几名女士在她背后喊她,“黎小姐你上哪去?”
这呼喊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眼下,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面上。
两名年轻的小姐双手捧着一盒戒指,静等谢景深从中取出。可等了半晌,却见他仍站在那儿,忽然,餐饮区有一阵轻微的骚动,谢景深眼角微抬,他说:“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然后,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他穿过人群,往洗手间走去。
黎喻揉了揉发胀的胃,然后一手撑在墙上,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你在这干什么?”
低沉冷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黎喻回头看去,就见谢景深站在女厕门口。
她挑眉看他,反问:“你不去交接戒指,又在这里干什么?”
谢景深沉默了一瞬,盯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皱着眉问:“你身体不适?”
“与你无关。”她淡淡回答。
两人隔着三米的距离,在门口对望。黎喻见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心里突然燃起了一把无名火,她的语气有些冲:“你到底走不走,你来这里,是为了看我笑话吗!”
谢景深说不出此时内心是什么感觉,有纷乱,有挣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像野草般疯狂地滋长。
他尽量语气平静地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想?”
“那你要我怎么想?难道你来这里,是因为我而放弃订婚吗!”她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在空荡的洗手间回响,可喊完这一句,她只觉得胃疼得更厉害了。
谢景深看见她弯下腰去,神色痛苦。他一惊,也顾不得男女之防,顿时冲进女洗手间,将她托扶起来。谢景深轻触她的脸,入手一片薄汗,她的眉隐忍地皱着,他心下一揪,低声问:“你有胃病?”
黎喻一听这话,眼睛酸了一下,睫毛轻轻一眨,一串泪珠顿时从浅浅的眼眶中滚落,她红着鼻子,沙哑着声音说:“你不是不知道我有胃病!你还记得吗,大一的时候,我的胃疼死了,我打电话给你,你立刻从霖市赶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感动,我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比别人更相爱,可是你如今忘记了我,还要跟别人订婚,属于我的谢景深,他是不是不见了……”
她大概是疼得神智不清,不然,她怎么会像以前那样,趴在他怀里,哭着诉苦?她该是那样骄傲而坚强的姑娘。
谢景深心神一震,他垂眸看着她,心头蓦然泛酸。眼见她的胃病发作得愈发厉害,疼得她牙关紧咬,抓着他衣襟的手指愈发收拢,谢景深顿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弯腰将黎喻打横抱起,刚跨出门口,就看到本该留在大厅的赵冬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洗手间门口,红着眼睛看着他。
黎喻额前的刘海都被冷汗浸湿,当疼痛由肠胃扯向神经,她忍不住扭了扭身子。谢景深见她如此,片刻不敢耽误,抱着她匆匆走出洗手间。
与赵冬筱擦身而过时,她忽然大声质问:“今天是我们订婚,你知不知道你半途离开意味着什么!”
谢景深没有回头,冷静而克制地说:“我送她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