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前朝后宫都在闹得天翻地覆的,咱们事件的女主人公秦无衣却悠闲地坐在御花园的一处秋千上晒太阳。
秦无衣伸手抓过一把瓜子,眯着眼睛享受着初冬尚暖的阳光。小琴在她身后不轻不重地推着秋千,使之恰到好处地摇晃,又不至于把秦无衣从上头摔下来。
黎湛、黎胤和黎胤在秦朔的陪同下来到御花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但见冬阳丽白,女子纯美,秋千上女子裙裳如雪,笑颜如花。她随性地晃着腿,丝毫不顾忌女子该有的矜持,“咯嘣咯嘣”地磕着瓜子好像牙齿最锋利的松鼠。
“公主……有人来了……”小琴悄悄地拉拉秦无衣的衣袖,偷偷地挪到秦无衣的身后将自己给藏起来。
“我知道……”秦无衣顿住嗑瓜子的动作,猛地瞪着站在不远处父王身边一身天青色衣袍看着她笑得若有所思的黎湛,第一反应就是快逃!
他怎么到王宫里来了?他怎么和父王在一起?他不会知道了她的身份吧?他不会告诉父王她的小秘密了吧?
秦无衣绝望地闭上眼,然而睁眼的时候绝望地发现黎湛依旧站在那里,这时候连父王也看了过来。还有他身边站着的另一个少年。
秦无衣僵着吃瓜子的动作,停住秋千,浑身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身,背对那些人,然后一脚跨过秋千,然后另一只脚跨过秋千,拉着小琴,就要溜!
然而忽然,本来稳稳当当的秋千忽然莫名其妙地晃了一下,秦无衣顿时以不可控的角度从秋千上跌下来!丫的,到底是谁暗算本公主!
“姑娘小心。”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阵温热的呼吸立即喷洒在秦无衣耳际,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撑住她的左手,将她稳稳地扶了起来。
秦无衣抬眼,正对上黎湛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熟悉的是他这张脸,陌生的却是他今日浑身三下散发出来的气息。虽然依旧如暖阳扶人,却莫明地有一种让她要脸红的气息围绕在她身边。
黎湛的眼眸,依旧温柔得如海浪拍岸。可其中的浪花,却温柔得如同云朵,好像要卷着她,带她到天边海边去翱翔……
秦无衣不自然地挣开黎湛的手,她一定是魔怔了,不过一个眼神而已,哪里有那么多丰富的内容。
“无衣,还不谢谢黎公子?”彼时秦朔和黎胤也到了跟前。秦朔双手背剪在身后,眸光深邃地划过黎湛依旧浅笑温润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秦无衣暗暗腹诽,丫的,谢?!她怎么觉得方才那阵突如其来的怪力就是这家伙搞的鬼?
然面子上还是要给足人家的,否则万一人家一个不高兴告诉父王她的小秘密,她可不就惨了。
“谢谢黎公子相救,”秦无衣对上黎湛闪过一丝坏笑的眼,心底暗骂这家伙腹黑,面上却扬起一个明丽的笑脸,“黎公子在这秦宫一定要玩好吃好,祝您旅途愉快,再见!”
秦无衣说得那叫一个顺溜,完事儿后脚下抹油,立即就跑。
秦朔看着跑得兔子一样快的秦无衣,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对黎湛道:“黎公子还望莫怪,寡人的无衣公主向来便是这般古灵精怪,若冲撞了黎公子,还望见谅。”
黎湛看着秦无衣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一笑:“无碍。”回想起方才秦无衣跌落时信任地加在他身上的重量,黎湛笑意更深。
秦无衣跑出好远,心里还是莫名其妙地噗通噗通跳。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暗骂自己没用。丫的,难道是太久没见男人了么?不过被碰了一下而已,怎么就反应这么大!
“公主,你说那黎老板怎么会来宫里呢?”身后的小琴对着手指述说着心中的疑惑。
“谁知道呢……”秦无衣揪着眉头,敲打着自己已经糊涂了的脑子,该死的竟然整个脑子里都是刚才黎湛对她笑的一幕。可恶!
……
“诶,你听说了么,无衣公主上回偷偷溜出宫去,回来的时候好像带回来一个男人!”
“什么什么?有这样的事?”
“怎么没有?你没听说吗?有人啊,亲眼看见那男人从清凉殿里出来!”
“可是不会有人发现么?”
“怎么会?如果是在紫微宫,无衣公主一定不敢这么做,可清凉殿那是什么地方?最偏僻了,平时谁没事会去那个地方,连咱们这些下人都不去的吧……”
……
就在流言悄然疯长的时候,紫微宫里,秦无衣正准备处理她母妃的油画上被王后撒上的墨汁。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些墨汁似乎有些变淡的迹象,连母妃的眼睛,都似乎有渐渐恢复眸光的迹象。
秦无衣皱眉,回想起自己交到黎湛手中的菜谱,貌似第一日写出来的墨迹到了第三日,都变淡了。
秦无衣想起黎湛当日坚持要她将那些文房四宝带走时候的眼神,那么高深莫测,但她用了这许多天也未发现玄机,难道玄机是在这里?
想到这儿,秦无衣取出七天前抄写的“三百遍宫规”,又用黎湛所给的墨水在新纸上写下几个字,一对比,果然发现宫规的字迹更淡。
秦无衣将纸凑近鼻尖闻了闻,当日闻到的原木之味,纸上还有淡淡木槿花的味道,但墨水中加了茉莉,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却忽然显出了另一种陌生的味道。
秦无衣还待研究,小琴一脸愤愤地领着一队拎着食盒的侍女么进了来,摆盘的时候,手劲也比平时来得重。
“怎么了?又有谁惹咱们家的小琴生气了?”秦无衣就着侍女的手洗了手,又将手擦净,准备吃饭。
“公主您是不知道啊,宫里人,她们……”小琴气得红了脸,“她们竟然说公主出宫是为了偷汉子!而且还说公主已经不是……不是……”
小琴咬着唇,愣是说不出后面半句话。
“不是处子之身?”秦无衣扬眉,这两日因为那个天黎质子提出和亲一事,可把这后宫闹得鸡犬不宁了,三天两头就有人往这儿跑,好不容易她觉得今天耳根子清净了,却不想是出了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