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景颜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嗯?”南宫翊辰正在伏案看今日的奏折,听到她的唤声,温柔的给了一句反问。
景颜放下手中磨了半天的茶杯,“皇上对景颜可曾有怀疑?”
翊辰知道她要讲今天的事了,却不想她一上来竟然问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而不等他开口回答,景颜马上又接道:“为君者,心有猜忌乃是正常。”然而说完这句话,她又沉默了下去,南宫翊辰的好她是看在心里的,虽然涉世未深,但是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绝不是坏人。她企图解释自己从未来过来这个事实,企图告诉他自己来自一个男女平等、高等教育盛行的时代,这就是为什么她能够轻易的解决文选这种在古代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谁会信呢?这样荒诞不羁的言论,难道要告诉他现在身体的主人早已不知去向,而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崭新的灵魂?那自己又要怎样和他解释自己从慕家逃走这种事情,她要怎样和他说谢谢他今天没让她回家?
景颜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控制这样的局面。她自认为已经足够淡定的面对自己穿越这件事了,原来只是没有碰壁而已,一旦碰到难以解释的事情自己就无法冷静下去了。
坐在一旁看着她思绪错乱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翊辰,像是窥破了一些景颜不能说的秘密一般,轻轻的打断道,“无妨。朕相信你。而且,朕需要你。”
仿佛一剂灵丹妙药,镇定了所有不堪的紊乱。景颜一盘散沙的思绪通通灰飞烟灭,只要一句相信足矣。
“那么,”翊辰推开案卷,“接下来,要怎么面对你的父亲呢?”
“我并不愿回去,深门宅第是非众多,何况我又不愿被约束。”景颜在讲话的时候自然没有料到自己现在身处深宫之中远比宅门难生存得多,那可是一不小心就人头落地的大事。“如今回去也不见得能够家庭和睦,本无情谊,说多了便成了积怨。不如先留在皇上身边,还有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着,而且啊,御膳房的伙食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呢!”
翊辰看着面前难得笑靥如花的女子,自己仿佛也被感染了一般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有她在身边,总觉得无时无刻不是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背后支持着自己。
次日翊辰依旧在朝堂上听着新政之后的种种新现象,文试初赛的结果也已公布,各方响应的呼声很高,一些寒窗学子更是为了天子这一提拔人才的新措施而奔走相告誓死效忠朝堂。部分学子虽然落榜却也做好了再战的准备。天子静静听完大臣的禀告,又命人着手接下来的武举考试。整个朝堂近日早朝都异常热切,总是有不同的声音在堂内响起。
唯有慕成烟近来办完文试后一直抑郁不乐,要是她还像之前一样不知行踪他倒可以当做她死了,如今她出现,还伴着权力最大的男人,其实他心里,多少是不希望她陪伴君侧啊。再怎么恨,那么多年的父女情还在那里,况且,正如她所说,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个孩子,他希望真正能陪伴她的是一个能够一心一意、不离不弃的人呐。
当然,面上是不会表露出来的。慕成烟的死倔性格和好面子的虚荣心不允许自己对一个女人说着低三下四的话。否则父女俩怎么会闹成现在这副样子。
当事人虽然不放在心上,有心人却在不遗余力的牵线。
这一点在景颜回到养心殿住处后发现自己整个房间被改良成了在慕府后院自己的小木屋还有皇帝命人打听到她的喜好借以慕成烟之名送来各种各样吃的之后,千万头***在心头呼啸而过。下朝的天子满心欢喜前来看自己的杰作,而被关心的那个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连一丝感动都不见。谁知道她在慕府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呢,谁真正关心她爱吃什么睡得是否太平呢,这一切不过是别人的一厢情愿,景颜不怪慕凝桐的老爹,但是即便她相信了这些事情全部是他做的,她也不肯做出一点退步和谅解。
人心就是这样,你若一开始就努力去温暖,才不会让温度降到零度之下以至无法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