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悲知道现在的自己不适合做任何决定,可又慌张着想要做出个一了百了的决定来结束被厌恶笼罩的现状。她总是无法忍受生活中一切不好的事情,例如,见不得吵架,见不得贫穷,见不得挫折,就算是在书里看到的,也定是假装自己不曾见过的,就仿佛没见过就真的没发生过一样,像一只鸵鸟。也像一只兔子,面对强求反而温顺起来,以为温顺就会远离危险。
她坐在一家咖啡厅的橱窗外,春末的阳光透过阳伞灼着发梢,想到自己像只兔子一样逆来顺受、坐以待毙,就觉得喉咙生疼。有谁在扼着她的喉咙,那个人是命运么?
该改变现状吧?如何去改变呢?假装不曾发生会不会来的轻松些呢?
莫悲没有人可以商量,或者说,没有能安心商量的人。人们听了会说些什么呢?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批评或安慰,然后转过头去对身边的耳朵们说,“你们知道么?莫悲她啊,过得一点都不好……”那样的传言会迅速弥漫开来,人们带着“同情心”来寻她,表示安慰,他们未曾有人真的体会好与不好,而坚信着不好。于他们来说这样的传言是有好处的,对于保持他们的心里健康。于莫悲来说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那么喜欢炫耀。
“等人?”莫裳戴着大墨镜坐在桌子对面,并指挥她的助理去帮她要一杯卡布奇诺。小助理看上去还很年轻,带着初涉世的慌张,诚惶诚恐着唯唯诺诺。
“什么时候连助理都有了。”莫悲注视着那个年轻的姑娘,免得眼底的忧愁被莫裳挖出来。
“公司新给派来的,说什么我也算是个明星呢,好歹得有助理啊,就硬塞给我了。起初吧,我也是觉得挺麻烦的,但是吧也确实是实在推脱不掉才勉强接受了的。”莫裳挑了挑眉,像只骄傲的公鸡一样向上晃动着脖子。打小时候起,什么小事都能被她拿来显示自己的优秀,就像不管她怎么不乐意这个世界都还是捧着她。
“你就非把自己的肤浅让全世界都知道?”莫悲翻了个白眼,将面前冷掉的黑咖啡一饮而尽,那冷却的苦涩味道很是恶心,不过这在莫悲眼里远不如刚才听到的话令人作呕。
“莫悲,你到底有多自以为是?看你现在一个人坐在这里,怎么?跟Calvin吵架了?这婚还结得成吗?现在全家都都觉得你这男朋友还比较靠谱呢,你现在见过家长了吗?你了解Calvin的家庭背景吗?”
“关你什么事?”
“到时候结不成婚,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丢脸么?我们所有人都没脸见人了。你要别人怎么说?说莫家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就妄想攀高枝?你要别人怎么说我?”
“你们就是如此的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们么?就为了在别人面前有面子,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那你呢?你的绯闻就不够丢脸了?你为了上位,做的那些勾当就不丢脸了?”
“你以为我容易吗?你知道娱乐圈有多难打拼吗?你现在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倒是还懂得为自己气不过,被你那么说的我呢?你有什么伟大的立场来说我?”
“莫悲,我没有立场,也没有那个闲工夫管你是不是哭得厉害,我只是想告诉你,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我不择手段也好过你任现实鱼肉。了解下Calvin的家庭吧,我走了。”
莫裳起身走了,留下莫悲看着她裹在华服里的背影,喉咙疼得更加厉害。如何去面对呢?
她不敢去想Calvin的家庭,也不敢了解,她多么惧怕有人会成为她的亲戚。想着、恐惧着,突然她发现,她并不是惧怕婚姻,而是婚姻所必须经历的,两个家庭间的摩擦。她深深恐惧着家庭这个会失掉了她所认为的平衡的集体,她怕自己应付不来,也怕自己根本就不愿意去应付。默默的祈祷着希望谁能看见她的为难,然后自行绕开她的生命轨迹。
婚姻似乎是幸福的,而婚前的诸多事宜是麻烦的,站在幸福的门口,她看见麻烦的通关游戏,望而却步,思量着这幸福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一直以来因为害怕各种通关游戏而不断寻求新的幸福,绕了比别人多得多的路,见过比别人多的多的幸福,可那些最后都不是她的。她是胆怯的。没人应该为此教育她什么,讲什么道理给她听,那都是徒劳的,心中那阴影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