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莫悲捂了好厚出了门，天空看起来像是积了很厚的雪要下，一年一年的挨过，莫悲都不太记得起那个抱着梦想不甘沉沦于生活的自己。是不是太久了，自己陷在复杂的人物关系里，是不是也该改变了。
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很多遍，每每被亲情伤害，每每不愿就这么死去的时候，她都念叨着自己，是不是该放手一切远远的走了，离开了，能带给伤害的都不要了，好的坏的，凡是过去的都不要了。去哪都行，做什么都好。出家也不错，斩断三千烦恼丝，从此凡尘往事终成梦一场。
然而她还是放不下，没办法丢下爸妈，没办法丢下莫裳，其实他们所做的一切她都可以理解，也正因为理解，想着自己改变一下，委屈一下，随着他们的心意走一小步也好，自己努力着想着让大家的痛稍稍少一点也是好的。可是没人理解她的痛，明明一切因并非因她而起，果却没少一点，纵然每日念着21遍的往生咒，也没少一点痛。顾忌太多以至于完全没有办法好好走自己的路，她念着他们的痛，他们却不曾深思她放弃了些什么最想要的，在她的伤口撒盐，在她的世界有恃无恐。
真想报复啊，然后转身离开。可是莫悲终究是莫悲，她还是奢望着，有一天可以因为自己的努力，跟每个她爱的人相亲相爱。
莫悲缩缩脖子，这个熟悉的城市给了寂寞的她太多思考的空间，面前豆汁冒着的热气与嘴中呵出的哈气混为一体。那是良朴曾在某个冬日清晨带给她的早餐。
那时候的莫悲因为某些小事跟良朴冷战了一个晚上，前一天晚上莫悲还在宿舍信誓旦旦的嚷着要关机让良朴再也找不到自己，清晨时候却自己偷偷开机关机了很多次，想骂自己是傻瓜，来不及张嘴眼泪却从眼角滚出直落到枕头上不见了。
不知道开了第几次的时候，良朴打电话来。莫悲在睡衣外面套了好多衣服，一点都不比今天的她穿的少，接过早餐，默默坐上单车后座，从后面抱着良朴的腰，把头埋了进去。那天两人什么都没提起，就是傻笑着，温柔了时光。
后来的事情证实了，有些问题避而不提并不是最好的方法。现在想来，温良朴是在用一顿早餐解决问题么？自己当时就是被这样一顿廉价的早餐给收买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么？这样的结果温良朴从一开始就知道么？然后放了一只小小的诱饵，自己就像只傻鸟一样只看见了小小的面包屑然后一步一步自投罗网。事情的真相难道是这个样子的？
莫悲是可以理解家人的，却理解不了温良朴，越到后来越理解不了。所以爱，所以恨。有人说恨是因为还爱着。莫悲不同意，爱是爱，恨是恨，因爱生恨死是可能的，恨着恨着爱了也不是少见的事。但是爱就是爱，恨就是恨，这分明是两种不同的感情，任何感情浓厚到一定程度都会向另一种感情转变，就像爱情与亲情，友情同爱情。怎么会还爱着，这样恨着的那个人，怎么可能还爱着。
莫悲喝光了豆汁，站起来将脖子缩回围巾里，向着雾霾出发了。也许她拨不开雾霾，也解不开恨，可总得勇敢些吧，总得去尝试啊，总不能站在原地被雾霾吞噬，再也找不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