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所有大臣及家眷也随着独孤藏走下台阶纷纷起身拱手行礼。
“哈哈,难得北皇愿意屈身亲自来我南越,路途遥远,还是先请北皇入席,一解风霜吧。”
独孤藏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妖孽的年轻帝王,不禁想起了两年前,北倾那段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夺嫡事件。
想当年北倾老皇帝突然驾崩,然而死后并没有留下关于太子的继任诏书,也因此,在老皇帝死后,朝野上下顿时分成两方党派,一方是以傅丞相为首支持太子的政党一派,一方是以大将军为首支持武王的一派,两方为谁继承北倾帝位的问题相争不下。
傅丞相坚持认为太子从小被确立为储君,又是皇后的嫡子,自古以来,太子之位皆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按照百年来继承帝位的北倾皇帝来说,哪个不是从先帝死后太子登基帝位的,这正统问题关乎北倾以后数百年的发展命数,万万不可轻易毁之。
而那方支持武王的大将军则明确提出,自还未及冠之时,一心保家卫国的武王已经敢独自披甲上战场,历经多年,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九死一生,为北倾出生入死,方才保得北倾多年来和平安定,不受外夷侵攘。且先帝在世时更是对武王恩宠有加,予以重用,不仅将朝中之事多数交给武王处理,更是让朝中重臣尽力辅佐武王。反观太子,虽入主东宫,贵为正统,却整日不思进取,骄奢淫逸,对天下百姓疾苦之事漠不关心,只知道每天饮酒作乐,夜夜笙歌,这样的人即使是太子,又有何能力让北倾尽享期颐之年,屹立不倒,因此,继承帝位的需是立下赫赫战功,深得民心懂得体察民情的武王,而不是空有正统之名,却腹无点墨,胸无大志的太子。
两方各执一词,各司其理,难以定招,如此情况整整持续了数日,没想到最后登上帝位的不是太子,也不是武王,而是平常混迹于江湖,频繁流连烟花之地,逍遥闲散空无实权的离王。
独孤藏不得不感叹,在天下人眼中这慕离歌就是一个风流不羁,桀骜不驯的逍遥王爷,任谁都不会想到登上帝位的竟然是他离王,能这么多年在朝堂之上深藏不露,韬光养晦,凭一幅无所事事的表象蒙蔽了朝中所有人的耳目,单想想这其中的手段权谋就不容让人小觑。
“南帝,我听说这南越人杰地灵,民风淳朴,江南风景更是一绝,众所周知,我慕离歌是一个爱美惜美之人,因此,我可是早就迫不及待的要来南越一游了呢…。”
离歌一双折扇轻挥偏偏然,两边垂下的乌发更是微微摇动,一张看起来邪恶而又异常俊美的脸上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
“好好好,待今日宴会结束,明日朕定会派人带领北皇好好游玩一番,让北皇好好领略南越的风采…。”
“那离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北皇请…。”
“南帝先请…。”
待两位国家的帝王双双落座,所有人也都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坐回座位。
明月望着对面正与自己相对的南夜,心里不由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再见你我竟是以这样的身份见面…。明月不漏痕迹的将眼神微闪了一下,悄悄躲避了南夜炽热的目光…。
“明心,你难得出来一次,虽说这是在皇宫,要注意言行,不过也不必这般拘谨的…。明心,明心…。”
“…啊…。哦,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太紧张了,妹妹第一次进宫,就怕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给父亲惹上什么麻烦,不过,有姐姐的提醒,妹妹倒不用这般拘礼约束了…。”
明心不自然的卷着手里的锦帕,眼神也不自然的躲闪着…。看起来真的是有些惊慌了。
明月不疑有他,看着微微战战兢兢的明心,一双温暖白皙的手覆在了明心略显冰凉的手上。
其实,若是明月仔细看的话,顺着明心的目光看去,正好能望向自己刚刚躲避的那个人身上…。双瞳剪水,目光灼灼。
南夜看着明月故意闪开自己的目光,知晓她必定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了芥蒂,手里婆娑着那只染过血迹的兽骨簪,不禁自嘲一笑,却更觉心痛异常,难解相思。
“四哥,这是什么?”
七皇子独孤婴好奇的看着四哥手里的布绢,布绢上好像有点点红色,因为是白色的布绢,因此染上了红色就看得非常清楚了,再看布绢里的物品,竟是一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簪子…。
“四哥,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这只簪子发呆呢…。它不就是一只很简单的簪子吗,难道有什么异常吗?”
独孤婴仔细的瞧了瞧,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啊,唯一亮眼的地方也不过是镶嵌了一颗鲜艳的红豆而已嘛,四哥博学多识,眼光独特,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怎么就对这只簪子这般稀罕宝贝呢。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四哥的眼神…。好像有些欣喜,有些遗憾,又有些惋惜,还有自己看不懂的一些思绪。
四哥平时根本就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说的好听点就是个清冷无暇的遗世公子,其实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闷油瓶,遇事淡定冷静,什么疑惑难解的问题,到他这一瞬间就迎刃而解,只是呢,四哥身上总有种生人勿近的气息。独独让人生出些距离感,感到难以接近,就连自己还是死缠烂打到底,四哥才愿意让自己跟在身边的呢…真不知,到底什么事才让四哥这般心不在焉。
南夜深呼一口气,将目光从簪子上收回,再细心的将簪子包在布绢里,放在了冰凉的胸口处,眼神再恢复了以前的深沉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