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月轩终于隐没在夜色里,一刻时候,永夜宫也再无灯火。
翌日。
登基大典终于确立在十天以后,尚衣监忙着赶至冠服,朝服。礼部张罗登基之日的流程祭礼。
皇宫上下异常忙碌,而最重要的人南夜,更是每天处理政务到子正时辰,每天休息不过须臾片刻。
此刻,龙祥宫却传来南夜与另一人激烈的争吵。
“义父,对明月的事情,孩儿绝不会让步。”
南夜站在黎尧渊面前,目光怔怔的注视着黎尧渊。
“你快要登基,那个女人对我们没了用处,这件事,你跟义父没得商量。”
黎尧渊声若泰山,语气更是不容忽视。
“义父,孩儿谁都不靠,孩儿会凭自己的能力守护好南越的江山,要让孩儿娶覃尚书的女儿,孩儿做不到,也不屑去做这件事。”
“你…。你想的倒是容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你知不知道?江太尉,覃尚书,哪个不是我们苦心安插在朝堂上的人,哪个没有在我们计划中倾尽全力帮我们,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你能登上帝位,他们是在是功不可没。你现在不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如何甘心?
夜儿,之前太子一党的人都被我们杀之毙之,现在的这些大臣又基本上是以江太尉,和覃尚书马首是瞻,无不都看他们脸色行事,只要你娶了覃玉,你就没了后顾之忧。如若不然,他们在朝堂上的力量远比你我想象的还要高深,对他们而言,虽然你是皇上,现在却并没有实权,他们想反之很容易。
朝堂上的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夜儿,听义父的话,登基之后一定先借助他们的力量,然后再树立自己的势力,已达到对他们的制衡。这只是权宜之策,你就当作戏一场,难道你想让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心血付诸东流吗?”
一番话下来,黎尧渊看似苦口婆心,其实心里也在猜测着南夜的想法,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太大,他其实不确定自己的话真的能让他改变主意。
果然,南夜立即反驳。“孩儿答应过明月,此生不会再娶他人,孩儿会拼了命守护南越的江山,但要用这种方法,请恕孩儿不能从命。”
话中坚定无比,根本不容商量。也许心中对南夜的想法猜出了七八分,此时听到南夜的话,黎尧渊倒是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愤怒,反而盯着南夜,心中揣度。
一声义父,是尊崇,是敬重。但饶是如此,也改变不了以后他们就是皇帝与臣子的区别,这样的关系,即使自己在想拿身份压他,恐怕是对自己大大的不利。
“也罢,现在距离登基还有一段时间,义父的话你再好好想想。这江山易主很容易,朝堂上的争权多位也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你是皇帝,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现在义父的话你可以不听,但若是朝堂权臣向你施压,你难道还能在把这些话尽数告诉他们吗?你觉得你的那些儿女情长又能否堵住那些悠悠众口,夜儿,做一个皇帝是要懂得割舍的。”
黎尧渊看到了南夜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低头离开瞬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御花园,紫嫣明月不期而遇。
面对之前自己一直嫉恨妒忌的明月,现在的紫嫣再看到明月的时候,心中竟然生出一丝平静。
明月欠身,随即想与紫嫣擦肩而过。
“你不恨我?”冷不防地,紫嫣闪身挡在了明月面前。
明月回头,在紫嫣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和不解。
“我之前一直处处针对你,甚至想把你交给独孤乾,让你离开夜哥哥,你难道对我没有恨意吗?你不怪我吗?”
听到紫嫣的问话,明月浅笑“那又如何,现在我不就站在这里吗?是我没有选择离开,与你无关。倒是你……”
“我?”紫嫣更加不懂。
明月看着紫嫣的眼睛,然后缓缓吐出让紫嫣彻底乱了心神的一句话。
“奕尘的到来我知道足够让你感到震惊,或许你的心里已经开始不安和错乱,紫嫣郡主有没有想过之前的往事,奕尘的出现,你还是认为你喜欢的是现在的南夜吗?”
她知道此刻的紫嫣才是最迷茫最无助的一个。
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一个人,将他放在心里这么长时间,最初女儿家的悸动和情愫都给了那个人,却想不到,后来所有发生的事情竟然都是错的,她爱的人是错的,她的感情也是错的。
一颗心错寄他人,哪里会有她想要的结果,原来所有奢望竟都是空谈。
明月已经向前走去,只剩紫嫣还在原地。脑海中徘徊着明月的话,响彻在耳边,一遍一遍的提醒着自己,那个人不是自己爱的初衷。
往事重现。在自己遇见他的第一年,他是真正的独孤夜,他亲口告诉自己说长大了之后他会娶她,也许是玩笑,也许是无意的言语,可自己却是当了真,所以才会在心里悄然埋下那颗种子。
后来她也不是没有觉察到夜哥哥的改变,只是那个时候,她以为是因为清妃的去世,才导致了夜哥哥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冷淡疏离。
没想到,那一年,竟然是所有的事情的起因和源头。
冬天的御花园,有很多快要待放的腊梅,比王府院子里的梅花多很多,品种不一,花色也有细微的诧异。
细嗅之下,有清幽淡雅的香味扑面而来,倒是沁人心脾,令人心生愉悦。
阁楼亭台,奇石盆景,鹅卵石路,梅树成林,寒冷的冬日,这样的一景终于中和了一些萧索和单调。
御花园作为皇宫中重要的一处皇家园林,风景旖旎,轻奇秀丽。如果单是欣赏风景,闲云信步的话怕也要转上好半天。却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好像这御花园当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刚刚才遇上紫嫣,只一个转角的功夫,就又碰上了无论如何都让自己想象不到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