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元天修心里并不平静,他现在整个人就像是隐着涛天巨浪的深海。沙漠里不比普通陆地,方向有一点点偏差都足以错失目的地,更不用说会导致的致命结局。然而在沙漠里想精确的辨别方向却又是最难的,以元天修的性子,他断然不会只凭十年前的记忆带着大家涉险。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用水清浅的救命时间冒险,虽然他明知道水清浅暂时不会有危险,但其实他的内心还是焦躁得很。
只是元天修深知,焦躁是没有用的,只有冷静,冷静的判定每一步,他才能更有把握,在尽量短的时间一举将水清浅救回。况且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元天修都不会让人看出他的不安,否则他也就不是邪王元天修了。宁辰和宁巳虽然对他们主子的作为已经习惯,但心中还是禁不住再一次暗暗佩服主子,不动声色间布置的行程,原来都是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确认。
也难怪,元天修实在很难不让身边的人佩服景仰,他一向是看起来随心所欲间便成就了大事,但平常人想不到的是,暗地里都是他极为谨慎的、提前十步甚至是百步的精密布局,让人无法不叹服他这样可怕而强大的心机,比如当年他不动声色间就推掉了皇位。搞不好,十年前在西凉娘娘手下输的那一招,也都是他精心所布下的一局。
元天修从怀中掏出三条一寸宽的极薄丝带,分别交给万挚、宁辰和宁巳,说道:“明日交战时戴上。”
“就是不让看喽。”
“也不是完全不能,只是很朦胧。”
对着阳光试了试,果然还是可以看清大概的轮廓,万挚偏过头狐疑地看看元天修,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宛词儿,这小妮子一路上半句话都未与他说,让常年在军营中称霸,气焰不可一世的万大将军多少有些失落,他间接没话找话的说道:“你和她不用么?”哪怕再瞪他一眼也行啊。
“她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嘛,自然不用。”一听说有她的份儿,宛词儿一直撇着的小嘴终于弯出些笑容。
“真是的,那么多美女,凭什么就你一个人可以看啊。”万挚不甘心的小声嘟嚷着。
这么近的距离元天修自然听得清楚,他侧着头邪魅一笑说道:“反正她们穿得少,你随便看就是。”
万挚看着他狐狸一样的笑容,思索了一下,十分坚决的挺胸说道:“不看。”
旁边的宛词儿红着小脸悄声哼:“真是不要脸。”
后面并排走着的宁辰和宁巳相视而笑,一路顶着烈日踩着脚下细碎的绵绵黄沙,他和她心中却异常欣愉宁静,多少年生活在黑暗和杀戮之中,他们渐渐的习惯了彼此的陪伴相依,最多的时候是同杀共进,偶尔也会靠背御敌。凭尺丈寒芒进江湖,纵人生,有机会主宰自己的命运,现在甚至能够共享烈日黄沙万里,是他们共同的主人给了这样至珍的重生。
走在最前面的万挚忽然拉住了骆驼,伸出一只手挡着斜射的淡金残阳,认真的观察着远处微微滚动的一片流沙,又仰起头仔细的辨认着聚起的云层,对身侧的元天修说道:“起风了,日头也马上要落了,咱们就在前面的沙坡下做些准备,避过了今晚这场沙暴,明天一早我们应该就能到达西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