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妈妈没有来接元舞。元舞想一定是妈妈忙晕了,所以等了一阵就自己坐公交车回家了。
回到家里一看,冰锅冷灶的,爸爸妈妈都在,居然谁也没做饭。
“爸爸妈妈,我刚在院子里一眼就看到咱家新车了。真是亮!”元舞说。她想大概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吧,得酝酿一下良好气氛。
“还有啊,奶奶菜园子里碧绿的小韭菜呀,你们就不准备给我做一道香喷喷的韭菜炒鸡蛋吗?再放一阵,那些韭菜都黄了。”
“元舞,爸爸妈妈还有事。今天中午凑合一下,泡碗方便面吧!”爸爸说。
“啊?咱家的日子这么穷了吗?买了个新车,真的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吗?”元舞故意夸张地说。
妈妈把整个身子蜷起来,缩在沙发里,一直不说话。
一看这阵势,元舞就知道,妈妈这是真生气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她不再说什么,默默地打开饮水机,开始烧热水泡方便面。
“元舞,还有件事跟你说,咱家新车不是还没上牌照呢?这段时间你还是自己去上学好了。”爸爸说。
“好。”
没滋没味地吃完方便面,元舞就上学去了。
坐公交车时居然看见周全山:“元舞,以后我和你一样坐公交车上学呢!”
“为什么?”元舞问,“你不是有专车吗?”
“哎!别提了,我爸现在满脑子的慈善家思想,说要培养下一代吃苦耐劳的精神,第一个就拿我开刀。这条家规本来昨晚就宣布了,可我早上起床迟了点,所以赖着他再送一趟。结果······结果早上就出那事了。”
周全山搔搔头,高个子男生在元舞面前蛮不好意思的。
“我爸说,早上出的这事,是给我的警告。不过,要是早上他不送我,他又少了一次做善事的机会了。”
“对了,早上你说的那事后来怎么处理啦?”元舞问。
“没怎么处理,我爸也懒得跟他父母争执了,就送了那小孩去医院。说实话,孩子挺可怜的,看我爸那眼神,特让人揪心。”
“那就真的没个说法啦?”元舞不甘心地再问。
“那还能有什么说法?自认倒霉算了。就当做善事。还好伤得不严重。那家人还跟我爸提出,伤好后还要拿一万块钱孩子的营养费和大人的误工费,我爸都认了。”
元舞却在心里想开了,妈妈有个叫胡红的朋友在报社工作,以前经常开玩笑说让元舞给自己寻找点校园新闻素材,把这事儿跟胡阿姨说说,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个好素材呢?再说,莫名其妙当了一次冤大头,想必周全山的那个有钱老爸即便把这事当做善事,内心里怕也会有点不情不愿吧?
这么一想,元舞放学就去找了胡阿姨。胡阿姨一听这事,拍着大腿说:“好素材!元舞,这个新闻我要跑,独家新闻!”
胡阿姨马不停蹄地就跑到医院采访去了。
晚上元舞正在做作业,妈妈接了个电话,很生气地把元舞叫出来。一看她脸色铁青,元舞还以为是因为中午和爸爸吵架,殃及她这条池鱼了。没想到却并不是这样,妈妈气愤地说:“元舞,没事你跑去找你胡阿姨干吗?那新闻是你能提供的吗?你还是个学生,就不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咦?给胡阿姨提供新闻素材,妈妈还一直鼓励自己这么做呢!可怎么等自己真给胡阿姨提供了一条独家新闻,妈妈又这么生气了呢?
“妈妈,我这么做不会影响学习的。你平时不是经常告诉我不要做书呆子吗?”元舞不解地问。
“你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妈妈把门重重地一关,出去了。
元舞很无辜地看了看爸爸。本以为爸爸会安慰安慰自己,没想到他也只是爱莫能助地叹了一口气,说:“元舞,以后少管点闲事!”
这怎么变成闲事啦?元舞很想跟爸爸理论一番,看着爸爸心事重重的模样,就算了。
只是第二天,周全山悄悄对元舞说:“元舞,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元舞明知故问。
“我爸受冤枉的那事呀!昨天胡红阿姨来采访了我爸。然后他们说着说着,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就是那个路段虽然没有监控录像,但是在前面那个拐角的地方却有。调出拐角处的监控录像一看,驾驶在我爸前面的是一辆无牌新现代车,银灰色的,也是往这个方向驶去,而且比我爸的车早了那么四五分钟。这可是大线索!”
“你······说······什么?”元舞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也就是说,我爸这个冤屈呢,说不定能洗得清。八九不离十,撞伤这个小孩的,就是跑在他前面那辆无牌车。当然,这只是猜测,目前还未得到有效证实。”
“哦······”
“元舞,这回可真要谢谢你。我爸其实也无所谓,他就不喜欢做了善事还要被人骂活该。”周全山说,“对了,为了表示感谢,今天我请你客吧!想吃什么?”
“你带我去看看那个受伤的孩子吧!”元舞脸色苍白,声音虚弱,请求道。昨天早晨妈妈送她到学校上学的路上,也是在那个地段,妈妈觉得车子刮到了什么,然后她下车察看,然后她就一直那么不对劲了。
难道是······
元舞不敢想下去了。
好在男生都比较粗心,周全山可没发现元舞的反常,他一口就答应带元舞去看那个还在医院治疗的孩子。
被这事闹心,元舞一上午心不在焉。上课时,她依然在想着这事,李六六用手肘碰碰她:“元舞,Miss张叫你回答问题啦!”
“什么?”元舞稀里糊涂地问。
“回答《野旺》的作者是谁?最后那两句啥意思?”李六六小声提醒她。
“哦。”元舞站起来,搜索了脑海里储存的全部信息,依然不得要领。
全班同学都惊讶地盯着元舞看,弄不明白这个“常胜将军”今天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了。
最后,元舞用手按住额头,对Miss张说:“老师,我头有点疼。”
她故意皱着眉头做出痛苦的样子来。Miss张便急忙叫她坐下,一边还关切地问:“怎么啦?是不是感冒啦?要注意啊!春天容易感冒。”
总算蒙混过关。坐下去的时候,元舞暗自松了口气。一转头,却发现李六六奇怪的眼神。
哎!瞒得过谁,就是瞒不过这个李六六。
“你今天怎么啦?”
“没······就前两天去我奶奶家感冒了······还没好······”
“切!骗谁呢?元舞你有情况!你绝对有情况!”李六六火眼金睛。
元舞可怜巴巴地求饶:“拜托,李六六同学,拜托你不要做警察追根究底啦!”
这次她的可怜巴巴不是装出来的,李六六也看出来了。所以她没有为难元舞,再深究下去。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得允许对方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中午元舞打了个电话回家,说自己去李六六家了,其实她是要跟周全山去看那个孩子。虽然知道撒谎不好,可元舞还是不得不对爸爸妈妈撒了个谎。
一连撒两次谎,元舞想想都脸红。
不过爸爸妈妈现在也没心情来关心自己是不是真去了李六六家。元舞可以断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