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汉、周氏并阿柱等人从官府回来,路过孙家时,便听到里头传来孙红豆嘶哑的哭声。
周氏吓了一跳,赶忙跑进屋里:“红豆,出什么事了?”
只见孙红豆披头散发,毫无形象地倚着门边坐着,两只眼睛哭得通红,脸上还带着鲜明的巴掌印。
“哪个杀千刀的敢打你?”周氏顿时高声叫起来,“大收?大收呢?你妹子叫人欺负啦,你死哪去啦?”
孙红豆伸手向后一指。
周氏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只见孙大收蜷着身子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天啊!”周氏不禁身子一颤,险些晕过去,“这是,这是怎么啦?”
孙老汉此时也走进屋来,赶忙走到孙大收身边,摸到孙大收还是热乎的,气得呸了一声:“嚎什么丧,人还没死呢!”
周氏听到这里,身子立刻站直了,一把揪起孙红豆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先别哭,快说呀!”
孙红豆满脸心灰意冷,哑着嗓子道:“先给我哥请大夫吧。”
孙老汉正把孙大收拖起来,不小心看见孙大收裆下的湿痕,心中顿时一跳。这个年纪的男子,再不可能尿裤子的,难道……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一把扯下孙大收的裤子。待看清里面的情形,孙老汉顿时怔住了。好半晌,才发出一声:“老天爷啊!”
周氏赶忙过来看,不由也愣住了,随即拔高嗓门大喊起来:“哪个杀千刀的,心地如此歹毒,断了我家的子孙根啊?!”
阿柱等三个家丁,虽然听见这边的情形,倒也没心思管。互相挤眉弄眼一番,将此事当做笑料,乐呵呵地回了武家。
不料,进门便被季氏拦住了:“你们怎么才回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三个家丁都愣住了:“出什么事了?”
“嫣然差点出事啦!”季氏叫道。
三个家丁顿时唬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大小姐怎么了?现在哪儿呢?”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个个满脸焦急。
他们吃了这些苦头,就为了平平稳稳地带季嫣然回元州,若是季嫣然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不如一头碰死。
等季氏将此事圆滑地说了一遍,三人顿时大怒:“我们这就找他们算账去!”
三人怒气冲冲来到孙家,进门就开始砸东西:“好哇!你们真是长了包天狗胆!今儿大爷就叫你们知道,什么人是不能招的!”
孙老汉一家刚送走胡大夫,已知孙大收的卵黄碎了,再没生养孩子的能力,俱是惊痛不已。只见三个家丁进门就砸东西,立即跳脚起来。
“好哇,你们家不要脸的大小姐踢坏我家大收,如今恶人先告状来了?”周氏一边叫嚷着,一边低头狠狠撞过去。
“是谁恶人先告状?我们大小姐岂做得出这种事?”阿柱怒道。
听季氏说,季嫣然是被葛长箫抱回去的。如果孙大收的卵黄被踢爆了,那也是葛长箫干的,跟季嫣然没关系。
“我们大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手无缚鸡之力,你血口喷人也要说得像样点!”阿柱一脚蹬到周氏的胸口上。
“就冲孙家对我们大小姐做的事,叫你们家破人亡都是轻的!”阿游一边说着,一边将周氏按在地上,伸手掏出卖慧娘的二十两银子,以及余下的三十两借据。
“你们就等着吧!”三人将孙家砸了个遍,连厨房里的大铁锅也没有放过,这才一人“呸”了一口,甩手走了。
孙老汉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周氏伤得轻些,此刻坐在地上只是捶地大哭:“没天理啦!”
唯有孙红豆垂着脸,面目被遮在混乱的发下,看不清楚。
季嫣然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始终没精打采,心中恹恹,只不想动弹。
忽闻房门被敲响:“大小姐?你还好吧?”
“大小姐,我们方才去了孙家,把他们收拾了一通!”
“就是,叫他们知道大小姐是欺侮不得的!”
季嫣然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我没事。”
“大小姐别气了,孙大收的卵黄被葛公子踢坏了,这辈子再不能人道了!”
季嫣然听到这里,顿觉不对,猛地坐起身来,朝外面说道:“是谁说的?踢坏孙大收的是萧见明,葛公子自始至终可没有对孙大收动过一根手指头!”
门外一静,随即响起愕然疑问:“周氏说是大小姐踢坏的,我们心想大小姐不能有这个力气,便以为是葛公子……此事,又关萧家什么事?”
季嫣然的眼神微沉,下床打开门,说道:“我告诉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便将事情的先后一一说出来,而后问道:“你们知道了?”
“好哇!”三个家丁全都气得脸上狰狞,“孙家做了这样肮脏的事,居然还想讹上我们!”
“我们这就找他们算账!”三个家丁说完,转身便往外走了。
季嫣然没有拦他们。一来,葛长箫不能白白背上这个黑锅;二来,孙红豆做出那样的事,她不想再替她遮掩。
三个家丁怒气冲冲往孙家去,与其说是为了季嫣然,不如说是为了季家。
季家乃是元州大族,平白背上这样的罪名,无论如何也不好看。万一日后捅出什么篓子,到时遭罪的还是他们三个?
去了孙家后,将此事明明白白地说了个遍,而后又开始砸起东西来。这回直是连孙家的床、柜、桌、椅都给砸了,就连房门和窗户都没有放过。
周氏拦不住,又哭又嚎,在桌椅被砸碎的时候,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好个心狠手辣的小女子,这回看你还怎么歹毒?”三个家丁自然不会放过孙红豆,将她堵在屋角,寻思着如何处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