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见明不由得看过去,只见葛长箫穿着一身锦衣,身形高挑,气度斐然。偏偏一张脸孔被白色纱布缠得不透风,惊讶之后不由想笑:“这位兄台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要你管?”季嫣然张口驳道。
却只听葛长箫意味深长地道:“这便要多谢你了。”
萧见明听罢,脸色骤变,指着葛长箫道:“你,你,你怎么——”
撞进葛长箫幽深带着讥诮的眼睛里,僵怔片刻,突然怪叫一声,转身拔足狂奔。
季嫣然睁大眼睛,看着萧见明狼狈地跑出去,拐弯时脚下没踩实,一只鞋子飞了出去。他赶忙捡起来,顾不得穿上,光着一只脚飞快跑远了。
方才文质彬彬的贵公子形象,顿时崩溃,此刻落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丧家之犬!
“扑哧!”季嫣然心中快意,转过身看着葛长箫问道:“你是怎么把他吓跑的?”
葛长箫张口欲回答,却不料武玛瑙气冲冲地走过来,瞪着眼睛叫道:“丑八怪,谁叫你得罪萧公子的?”
葛长箫眸光一暗,转身走开了。
武玛瑙仍不罢休,指着他的背影嚷道:“你吃我们家,喝我们家,睡我们家,凭什么给我摆脸色?”
季嫣然气得狠狠一指头点在她脑门上:“你长点心眼吧!”
“你才缺心眼!你凭什么骂我!”武玛瑙叉着腰,瞪着一双大眼睛,气咻咻地道。
这会儿倒精明起来了,季嫣然气得不想理她,转身就走。
除了葛长箫,没人看见院子外头的树后,一道娇小的身影闪过。而葛长箫只扫了一眼,便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你要如何安置慧娘?”饭后,季氏把季嫣然拉到一边问道。
看向季嫣然的眼睛里,多了一份热切。对季嫣然利索地把慧娘捞出来,季氏甚是得意。
季嫣然道:“我带她回元州。”
孙家是不能回的,搁在武家也不妥当,不如带回元州。季嫣然不会三分热度,救人一把就不管了。心中打算着,等到日后混好了,便可以也给慧娘一个安稳日子。
季氏忍不住点了点头:“如此很是妥当。”
“我再去劝劝慧娘。”季嫣然说道,转身又进了杂物间。
慧娘垂首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虽然不再哭了,眼中仍是茫然一片。木呆呆的,像只玩偶娃娃。
季嫣然坐到旁边,拉过慧娘的一只手,开始说些家常话给她听。时不时夹两句劝,总算逗得慧娘有了些生气。
“别总在屋里坐着,咱们到外头晒晒太阳。”季嫣然说着,拉起慧娘往外走去。
慧娘挣了一下,低声道:“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谁敢胡说八道,我教训她。”季嫣然说道。
慧娘点了点头,迈步随她走出去。
武玛瑙却不在院子里,季嫣然随口问了句:“姑母,玛瑙去哪儿了?”
“方才孙红豆喊她玩,她便跟出去了。”季氏回道。
“哦。”季嫣然点了点头,搬了小木凳到树荫下,拉着慧娘坐下来。
却见慧娘的神情又变得脆弱起来,心中一叹,知道是“孙红豆”这三个字刺激了她。便又搜肠刮肚,寻些有趣的事情讲来逗她。
说着说着,脑中忽然有一根弦绷了起来——孙红豆找武玛瑙做什么?
两人并称为西洼村的两朵花,一向不合,哪里会玩到一起去?从来不见孙红豆找武玛瑙玩,这会儿怎么变了?并且玩了这样久,武玛瑙也不回来?
孙红豆,萧见明,慧娘,武玛瑙……一串信息在季嫣然的脑中闪过,忽然暗叫一声不好,即刻站起身来:“慧娘,你在家坐着,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