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氏想起自己生的如泼猴儿似的三小姐季锦然，再看看站在面前的季媚然，一股不平之气油然而生。
“你有心了。”祝氏不耐烦地抿上嘴唇，连个笑容也懒得给她。
季媚然面上的笑容半分都未变，福了福身，体贴地道：“媚然便不打扰夫人歇息了，媚然告退。”带着小丫头，娴静款款地退下了。
走动之间，裙裾飘动，背影姣好有如画儿一般。
祝氏的眼神嗖嗖飞出冷刀子，伸出短胖的手指头，指着季媚然带来的西瓜，恶狠狠地道：“把这碟子烂东西给我丢出去！”
“夫人……”蔡姨娘想说季媚然还没走远呢，然而看着祝氏狰狞的脸庞，又把嘴闭上了。
祝氏冷哼一声，躺了回去。
不多久，外面走进来一名小丫头：“白府托的媒人又来了，就在门口候着，要见夫人呢。”
祝氏忽的坐起身，怒瞪着小丫头，斥道：“见见见，见什么见？就说本夫人没空，叫她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小丫头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身子一个瑟缩。只见旁边跪着的蔡姨娘面色和缓，冲她微微点头，心里才平复一些。福了福身，道了声：“是。”
祝氏余怒未消，用力捶着软榻：“狐狸精惹的好事！老爷凭什么叫我管？又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呸！”
“便宜了那个扫把星！”祝氏咬着牙，脸孔逐渐狰狞起来，“扫把星倒是命硬，丢到几百里外也死不了！十年过去了，又摊上这样的好事！”
说到此处，祝氏愈发怒意冲冲：“狐狸精更可恨，丁点儿年纪就学会勾人，招得知州大人家的公子来提亲！偏她不愿意！她以为自己是谁？”
祝氏用力捶着软榻：“要不是我的锦儿年纪小，此番……哪里轮得到那个扫把星！”咬牙切齿地发泄一通，眼中忽然闪起凶光，猛地抓住蔡姨娘的手：“如果我叫那个扫把星‘回不来’，你觉得怎样？”
“锦儿的年纪是小，但也有九岁了，早几年定下亲事也不是不行？”祝氏压低声音说道，似自言自语，然而眼睛却紧紧盯着蔡姨娘。
蔡姨娘垂着眼睑，轻声说道：“白府并不只有一位公子。”
祝氏愣了一下，疑道：“你的意思是，锦儿并不着急？”顿了顿，“可是，那个野丫头顶着扫把星的名头，万一在白府有个好歹，岂不是恶了我们？”
“假使季家有两位小姐嫁进白府，姐妹二人成为妯娌，这日子过起来……”蔡姨娘说到一半便顿住，只用眼神把剩下的意思传递给祝氏。
祝氏听罢，顿时眼睛一亮，拍起巴掌道：“对，对！那个扫把星，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赖不着别人！到时我的锦儿一个人在那府里，日子可是松快！”
说到这里，眼睛已经喜得眯成一条缝儿。
“等到大小姐回来后，夫人需对大小姐好一些才是。”蔡姨娘轻声说道。
祝氏皱起眉头：“这是为何？”
“白家那样的人家，寻常人家只有巴望着的份儿，二小姐未免不会后悔。”蔡姨娘说道，只见祝氏眼中茫然，便又解释一句：“如果二小姐后悔了，只怕轮不着大小姐了。届时，嫁进去的是二小姐，那么咱们三小姐长大之后……”
“啊！你说得对！”祝氏这回听懂了，眼睛眯了眯，恨恨地道：“不能叫那个狐媚子嫁进去！”说到这里，脸上又是厌恶，又是轻蔑，“谁舍得拒绝这样的亲事？小丫头片子，指不定就是欲拒还迎呢？呸！”
蔡姨娘温顺地垂着头，一言不发，举着两只拳头给祝氏捶起腿来。神情格外认真，仿佛那就是她的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