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扛了个大男人回来,又站在河里捉了半天鱼,回来后又跟三个家丁斗智。季嫣然只觉得浑身累极了,身体累,心也累。
推开门走进去,下意识就想甩上门,一头扑到床上,狠狠睡上一觉。一时倒是忘了,如今床上还躺着别人。
转身往床边走去,下一刻便吓了一跳,只见原本昏迷的男子,此刻端正坐在床边,睁着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把纱布拆了?”饶是季嫣然已经见过他的脸两次,冷不丁再次瞧见,还是吓了一跳。将肩膀上的包裹丢到柜子上,拿过被他拆下来的纱布,走过去道:“坐着别动,我给你缠回去。”
“大夫说了,你的伤口不能见水,也不能总是碰到。”季嫣然强打起精神,耐心地在他脸上缠回纱布,“你不要怕,大夫说了,有许多药膏是可以去掉疤痕的。”
“我看你家里大概是不缺钱的,往后好好保养就是了,不会留疤的。再说,男子汉的魅力可不在于一张漂亮脸蛋,有气概的男子汉才是最有魅力的。”季嫣然绞尽脑汁,力求全方位安抚他。
“你要相信,容貌的损毁并不足以减轻你的魅力,真的。而且,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感情,也不会因为外貌而改变。”季嫣然无比诚恳地道。
只听一个有些干哑的声音冷冰冰地道:“这是哪里?”
季嫣然怔了怔,说道:“这里叫西洼村,在芍药镇边上,离玛瑙山很近,才三四十里地远。怎么?你要找人吗?还是要回家?”
男子微微颔首,不说话了。
季嫣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人仿佛并不因为容貌的损毁而气馁似的,也不像自杀失败的样子。他浑身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了,季嫣然恍然大悟。她跟他又不熟,他干什么听她唠叨?想到这里,季嫣然不说话了,抿起嘴巴,一心一意给他缠纱布。
“你救了我,想要什么报答?”缠好纱布之后,男子站了起来,走到离季嫣然两步远的地方,微微垂下眼睛问道。
季嫣然愣了愣,随即摆了摆手:“不用,我救你不是为了图你报答。而且,我也没费什么工夫,你不必报答我。”
男子的眼神似乎闪了闪,目光在她的脸上凝视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往门口走去。
“哎,你去哪里?”季嫣然连忙问道。
男子不答,“喀”的一声,反手关上了房门。
季嫣然挠了挠头,这人如此古古怪怪?算了,反正他已经醒了,这么大个人,用不着她跟着。
既然他出去了,她正好可以休息一会儿。想到这里,季嫣然走到床边,把之前卷起来的被褥重新铺回去,一头扎了进去。
不行,她身上先是沾了林子里的泥土,后来又沾了河里的泥巴,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想到这里,季嫣然强忍住钻进被窝的冲动,起身抓过柜子上的包裹,放到床上打开来。
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两套女子衣裙,一套白底蓝色小碎花,一套绿底粉色小碎花,都是棉布裙子,不论颜色、剪裁还是样式,都算不错的。
没想到那三个大老爷们,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分的。季嫣然心中想着,挑了绿色的那件裙子,换下了身上短小不合身又脏兮兮的裙子。随后,仰面躺倒床上,舒舒坦坦地闭上眼睛。
河边,三个家丁挽着裤脚站在浅水滩中,持着尖尖的竹竿盯着水面,看到有鱼儿游过,便将手中竹竿猛地插过去。
“你们说,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三个家丁一边插着鱼,一边说道。
“不知道。”一个家丁吭哧着道。
“一时疯疯癫癫,一时老实乖巧,我都有些怵她了。”一个家丁想起方才季嫣然如刀子一般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还以为这趟是个好差事,特地求了汪姨娘来此。早知如此,就是打死我也不来。”一个家丁攥着手中的竹竿,长叹一声。
三人静默了一阵,随即一人感慨道:“还是二小姐好。孝顺娴淑,温柔可亲,对谁都是慢声细语,从来不曾难为过任何一个下人。”
“可不是?哪像那个臭丫头,动不动就大嚎大骂,还动手动脚,粗鲁死了!”一个家丁嫌弃地道。
“哼,她就配嫁给白家那个纨绔!”另一个家丁恶狠狠地骂道。
“咱们都是为了二小姐,才接了这趟差事。”一阵静默过后,一个家丁打起精神说道。
“就是,只要二小姐好好的,咱们吃再多的苦都值得。”另外两人听罢,眼神亮了一下,“就当是为了二小姐,咱们再忍那个臭丫头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