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仿佛时间就此停止了,两人都不再说话。逸清听到尔玉说适合,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还是冒出了一丝丝的兴奋,虽然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却无法开口说出拒绝的话,或许是怜悯,或许是不舍,又或许他根本不愿意说……也许只是说了,只怕眼前这个小丫鬟也不懂。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看得上或是看不上的问题,就算两个人相互看得上又能怎样呢?想着这些逸清不禁叹了口气,拿起酒坛又喝了一大口。
过了一会儿逸清还在郁结怎样开口,转眼一看,尔玉一只手环抱着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拿着不知从哪儿捡起的树枝在地上来回划动。逸清又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丫头该不会因为这事又在地上画圈诅咒他吧?自从这丫头不知道从哪个老婆子那里听说这个方法后,她可是经常对他用这招,有时嘴里还念叨“让你吃饭嗑掉牙……”“喝水塞牙缝……”想到这些逸清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问道:“竽头,你又在画什么呢?”“鸡腿啊!”“噗……”逸清刚喝下去的酒又洒了一地了。逸清终于搞清楚他们为什么不合适了,因为他永远抓不住这个竽头在想什么。就是每当他以为她会顺着他指的台阶往上走时,这货突然就调头了,有时干脆直接跳到旁边的草丛里了。逸清忍不住摇摇头问道“你怎么又想到鸡腿了?”“看吧,这么好的酒居然没有下酒菜,要是有个鸡腿边啃边喝……那简直就是人生乐事啊!”尔玉已陷入自己的幻想了,居然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唇。忽然她又懊恼起来,有些沮丧的低头接着说道:“可是我舍不得钱,而且现在也买不到,那画一个看着也好啊……”逸清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人人都说他逸清笑得很妩媚,就那笑不知迷惑了多少姑娘。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有面对尔玉时的笑容才是真的开心的。逸清忽然又有些佩服尔玉了,这个竽头受了那么多磨难,她怎么还能就这么纯粹的快乐呢?是真傻还是说她太聪明了?逸清突然问道“竽头,你恨你的家人吗?”尔玉有些奇怪的看着逸清。逸清反而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了。他小声地辩解道“我是说他们不要你了……”尔玉这次显得有些不快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们不要我了?”逸清竟然一时哑口无言,显得有些尴尬只好又拿起洒坛喝了起来。“我的家人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谁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呢?”尔玉眼神坚定的看着逸清继续小声地说道“又或许他们已经离开人世了,所以才不能与我在一起……再说从来没有见过恨从何来。如果他们还活着,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再见面,我肯定会好好爱他们的……”看着有些伤感的尔玉,逸清着实觉得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本想安慰尔玉,没想到这竽头忽然又眼神放光了。她兴奋地说道“你说会不会我的家人都还在呢?我会不会还有一个哥哥姐姐什么的?要是有弟弟妹妹也行,有爹娘还有兄弟姐妹,那我们一大家人在一起那得多幸福啊!”尔玉正说得起劲儿,忽然,她又伸出食指对着逸清大声说道:“哼!要是你这只狐狸再欺负我,我就让他们揍你,哈哈……”尔玉边说边挥舞了两下自己的小拳头,说完一个人在那里大笑起来。
逸清再次愣了,这竽头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只好苦笑道“其实有时没有比有更好……”尔玉充满疑虑的小眼神上下扫视着逸清,让他觉得很是不爽,可是看这情况话题也不好就此打住,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如果你的兄弟姐妹总是抢你的东西你还会喜欢吗?”“抢我的东西跟我喜欢他们有关系么?再说了就像吃的,有人争抢才有趣吃起来才更香嘛”尔玉带着笑容轻松的解释道,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逸清开始觉得不应该跟这个傻瓜讨论这样的问题,而他竟然还想与她争论,果然与她呆久了自己也变傻了。“如果是你非常非常喜欢的东西呢?”“嗯,那如果不让给他会怎样呢?”“你爹会不要你,其他人甚至……也……也讨厌你”其实他想用毁灭这个词,但他怕这些对尔玉来说显得很残忍,毕竟她是多么的珍视亲情。“那就让给他嘛……少了这个东西也不会死对吧!”尔玉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显得有些无所谓。
逸清拍拍自己的脑门心里暗自嘲笑道“难道自己还想从这个傻竽头那里找到答案吗?”随后逸清无奈地笑了,他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已经醉的没有头脑了。看着逸清的样子,尔玉心里暗笑道“狐狸居然喝醉了,还自己打自己,看来他的酒量很一般嘛……说不定他以前的千杯不醉都是装的,回家指不定吐成什么样呢?”想着那只狐狸回家吐翻的样子,尔玉禁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逸清看着尔玉的样子,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恨不得把这个竽头的心掏出来看看,一天到晚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转眼看着天色渐晚,逸清忍不住打趣的说道“哟,天色不早了,不知道这枫少爷给某人定了回府时间没有?这回晚了怕是要挨骂吧!”尔玉一听,脸上的笑容都被这紧蹙的眉头给挤跑了。她赶紧翻身站了起来,迅速捋了捋头发和衣服,转身就跑了起来。逸清赶紧站起来招呼她一声“竽头……”尔玉一转身,若有所悟的说道“我知道我们不合适,放心吧,我要找的是翠碧姐相公那样好的人……而且……他们说好了会帮我留意的……”此刻,尔玉的脸红红的直延伸到了耳根,接着她赶紧一转身又头也不回的跑远了。逸清看着远去的背影说道“我只想说你慢点儿跑……”。随后他愣了一会儿后,有些无奈的笑道,接着又坐回了地上喝起酒来。逸清耳边一直回荡着刚刚尔玉的话,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画面,不久后的某一天这丫头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害羞地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这是她的相公……不知道怎的,逸清忽然抬手将酒坛猛地摔碎在了地上,看着四处流溢的酒液,就像某种他无法控制的情绪已然漫延出来。此刻,他的心情又变得无比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