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上早起,大家就都开始按部就班地忙碌了起来。
水凌玉早早就跑去了乐坊那边找那些弹琴吹箫敲鼓拉琴的配乐师傅们讨论曲子去了。
颜宝儿则是抱着一大堆发饰额饰金钗步摇去前殿找那些负责梳洗的丫鬟嬷嬷们研究发型了。
剩下的白歌,就在小木屋的矮几上手捏着毛笔,十分不熟练地描画着现代的衣服款式,等过两天出去找云妆阁的老板娘要衣服样子。
慕容越和金林林则是收拾了行装,从醉红楼后院的角门出去,去街上采买需要的东西。
原本采买任务只交给了慕容越一个人,但是金琳琳听说要去逛街,自然自告奋勇地要加入逛街队伍。
一出醉红楼后院角门的大门,金林林就像个初次来逛游乐场的小孩子一样,彻底放飞了自我。
对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新鲜。
东也要看看,西也要摸摸。
一会几步窜到了前面的人群里不见了,一会又飞快地从另一边跑了回来。
见她这样折腾了几次,慕容越的脸讯速地黑了起来。
我去,这金琳琳是谁家扔出来的的人来疯啊!
慕容越忍无可忍地吼道:
“没逛过街吗,大姐?别给现代人丢脸好不?”
金琳琳仰着脸理直气壮地吼回去:
“没逛过古代的街啊!不行吗!”
随着城门外的农户和商贾不断进入,大街上此时已经逐渐喧闹了起来,各式商贩的叫卖吆喝声,各式店铺的招呼接待声,响成一片。
金林林欢欣鼓舞地穿梭其中,挂一脸傻笑,跑来跑去,绕来绕去。
吓的慕容越恨不得买条狗链子牵着她,不然真怕她跑丢了。
不过金琳琳这货却不是毫无章法的乱逛,人家也是有目的的。
每次绕一圈回来,手中总是多了几样小吃,拿回来的吃的越来越多,倒也没把她自己弄丢了。
就这样,还没走几条街,金林林就把自己成功打扮成了一尊移动的货架子。
手中腰上脖子上,挂的吃食可是攒了不少。
造型独特的糖人面人、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热气腾腾的珍珠肉馅包子,油光铮亮的一品素炸丸子,甜腻腻的蜜香蜜制坚果,细看居然还有晒成干的五香肉块。
慕容越无奈地摇摇头,扶额叹息。
早知道这样,出来就该为她叫一辆马车。
继续向前走去,慕容越看着手中攥着几大把柔顺垂亮的银色丝线。
低头沉思了一片刻,转身走进身边的一家名为“千彩轩”的店铺。
是一家染色坊。
上午的这个时候,相比这条街上的其他店铺,这家店里的人很少。
店掌柜的戴着一副圆边的眼镜,专心致志地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打着桌子上的一个木制的大算盘,不时提笔思考一下,在账本上写了几个字。
柜台外面的伙计则是安静地抱着一匹鲜亮的布料卷,匆匆走向后殿。
慕容越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这才迈步走了进来。
掌柜的看见有顾客进来,连忙便放了笔,扶了扶眼镜,朗声问道:
“这位姑娘,可是来取布的?”
说着,隔着眼镜,开始上下打量着慕容越。
今天的慕容越穿得极为素净,一身单色的裙装不俗不雅。
精巧的裹胸,上衣外面简单滴着了一件透亮的紫纱外披。
过腰的长发梳了个简单的公主头,只用了一根金步摇别在脑后做装饰。
这样的妆容如果是在现代,那么也是美的。
不过,在君荒这个时代,未婚的女子允许散发,已婚的女子必须盘发。
再加上封建社会等级制度的森严,年轻的丫鬟奴仆则要梳双丫髻,双挂髻,或者是双平髻。
像慕容越这样的,一眼可以看得出来,是个未婚的姑娘。
但满头只有一根步摇,未免太过寒酸。
掌柜的表示看不出慕容越的身份。
最后,掌柜的把目光落在了慕容越手中拿着的丝线上。
掌柜的立刻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容越手里的丝线,疑惑着问道:
“姑娘莫不是要染这丝线?”
慕容越思考了一下,笑了,点了点头,轻声说:
“这个丝线,这个……”
掌柜的看到慕容月并不太懂这丝线,了然一笑,朗声道:
“明秋蚕丝,这可是我们越国南地昌州的特产啊。明秋蚕长自明秋山下,终身以明秋树的树叶为食。这种蚕虫数量稀少,极其珍贵。其吐出的丝质柔滑垂顺,独立成根不易粘黏而且丝体粗实,若纺成衣物可是清凉避暑的佳品啊。”
听着掌柜滔滔不绝的道来,慕容越心中满意的很,果然自己没找错东西。
这几个独特的属性,刚好用来制作假发。
跑了大半个街市,终于在那家丝织品店里跟老板娘说清楚了假发的这个东西,现在需要的是染色。
等店老板说完,慕容越一笑:
“老板,我需要把这种丝染成不同颜色。”
说着,把手中的丝线递到了掌柜的手中,请掌柜的仔细查看。
掌柜接过慕容越手中的丝,细细地翻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点头,随后,信心十足滴说:
“好,姑娘这边请,把要染的颜色跟我说一下,三天后便可来拿货。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叫我的伙计送到您府上。”
慕容越点头上前,随着掌柜走进后殿。
然而这边,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坐着埋头啃鸡爪子的金林林不耐烦地回头瞄了慕容越一眼,转头把眼光放向了对面街边不远的一个小摊。
摊位很简单,一口漆黑的平底大锅,一张破旧的木桌子。
边上还挂了一个随风招摇的,油迹遍布的布料招牌。
就是这招牌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地跳入金琳琳的眼中:
“郭—记—臭—豆—腐。”
金林林瞬间两眼放光,一高挑起,冲着外面摊位的方向吸了吸鼻子,又眨了眨眼睛,果然神清气爽。
立马回头,含糊其辞地对着跟掌柜的进到店铺里面的慕容越喊了声:
“越,出来想着帮我拿着东西。”
还不等里面有人回答她,她自己就一掀裙角,一阵风似的撩了出去。
等到慕容越跟掌柜在里间谈完了生意之后,从后面来到店铺前厅的一刻,就只看见店门口放着的,店里伙计给金琳琳搬的那张椅子上,已经不见了金琳琳本人。
取而代之的则是她一直抱在怀里,现在却堆在这里的大包小包的各种吃食。
慕容越叹了口气,走上去抱起东西,和店里的掌柜伙计们道了别,就向外走去,寻找自由飞翔的金琳琳。
……
一口黑糊糊的平底大铁锅上,薄薄地涂了一层铮亮的油。
在这层油上,均匀地煎炸着七八块巴掌大小的,成方块状的绿色固体。
大老远的,浓重的臭豆腐芳香就咄咄逼人地扑面而来。
路过的人门纷纷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绕路。
可这小摊的老板却偏偏拿了个大蒲扇狠劲地扇着锅下炉里的火,生怕火候不够大,豆腐不够熟,气味不够浓。
这厢一边扇着,还一边欢快地扯着嗓子吆喝。
听到他的吆喝,有几个路人捏着鼻子走过来,尖着声音掏银子买了几块,便又快步走开。
这时,金林林卷积着狂风就如同卷着地皮过来的一样恶狠狠滴扑了过来。
老板只觉得眼前一股猛烈的橘黄色龙卷风刮了过来,眼前就突然立了一个俏生生的橘黄衣服的姑娘。
这位姑娘还没开口,便是笑声传来,等她“咯咯咯”地笑够了,才开口,娇笑道:
“嘿!老板,给我拿两……哦不,三块……三块大概不够。”
金琳琳一边说,一边拍着脑袋计算着:
“我一块,宝儿一块,小歌一块,玉和越不爱吃,要不要强迫她俩吃一块?那就四……不,五块!给我拿五块。我要多留一块给自己。”
一边吩咐着小摊老板给她打包臭豆腐,一边解下腰间的小钱袋,低着头挤出银子,递给小摊老板。
这时,从金林林身后慢慢走来了一个身形佝偻,步履蹒跚的老人。
不知道这位老人是不是故意的,他路过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紧贴着金林林的身子走了过来。
金林林这边接过老板递过来打包好的臭豆腐的纸包,兴奋滴举着臭豆腐的纸包。
一个轻盈的转身,身子不经意地撞了身后路过的老人一下。
身边路过的老人步子本来就不稳,突然被金琳琳这么狠狠滴一撞,老人身子一个不稳,突然打了一个趔趄,嗓子里发出一声浑浊的惊呼就向后倒去。
金林林一愣,眼看着面前的老人被自己撞了一下,即将要摔倒,立刻条件反射地伸手拉了面前的老人一把。
被金琳琳这么一拉,向后躺倒的老人瘦弱又佝偻的身子猛地又一个回缓,这才算是借着金琳琳的拉力站稳了。
看到老人站稳了身子,金琳琳也松了一口气。
一抬头,很突然地就对上了那位扶起的老人的那一张脸。
待看清楚了那张脸之后,金琳琳不禁大吃一惊,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倒退了一步,一股冷汗猛然窜上后背。
只见老人那张皱皱巴巴的脸上,正布满了黑色的疥疮,看上去就像一个被扔进火堆里面烧了半天,才被人救起来的毁容人士,乍一看令人慎得慌。
金林林的手猛地一抖,立刻条件反射地松开了老人。
老人却不以为意。
感激地一笑,嘶哑着嗓音道了句谢谢,向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