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一起药品调包案发生后第三天,又是一个华灯初上的时刻。
与上几次发生调包案药店同一个区域的另一条街道旁,昏暗的路灯下站立着四个长短不一的身影。
这是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街,街两旁的商户还没等到天黑就都已经拉下了卷闸门回家了,整条街道上只有几个黑网吧里还漏着些灯火。
路灯下的四个人好象在激烈地商量着什么。约五分钟后,分出两个人走出了街道,另外两个人稍作停留也消失在夜色中。
拐过这条街道不远百米就是九州大药房江城分店,也是江城最大的一家药品连锁店。由于这家店开设得较早,客源收入稳定,虽然九州零售连锁公司总部几年前就已经搬至医药工业园了,但这个店的规模还是不小于一个药品批发公司,尽管它还座落在一个远离城市繁华地带的郊区附近。
药店是个两层楼的建筑,楼下一层主要是零售柜台及货架,楼上一层则是办公及仓储场所。
尽管时间已经快晚上八点了,药店里依然还有不少顾客,营业员们也都忙着各自的工作,一切看起来都是十分的井然有序。
长长的处方柜台通道里只站着一名执业药师模样的营业员,刚刚笑着送走一对年轻顾客,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水,一抬头,又有两名顾客站在了面前。
营业员迅速堆起了职业笑容,尽管显得还有些生硬。
“您好,请问要什么药?”
站在面前的是两个农民模样的中年男人,应该还不到40岁吧,满脸沧桑。其中一人右手一直捂着腹部,似乎疼痛难忍。而站在一旁的另外一个男人则是满脸焦急。
“他怎么啦?”营业员热情主动地询问道,边说着边指指那个捂着腹部的中年人。
“可能是肝病又犯了,刚好走到你们这里,不知道有没有药,先买两盒压压。”
“肝病?平时吃的什么药?”营业员更是关切起来。
“农村人看不起病,也买不起什么好药,平时都是自己到药店去捡些偏宜药止痛,听人说有个叫做什么丁的药好象蛮有效果,他也吃过两次,看看你这儿有没有。不过听说这个药也蛮贵的……”
没等他说完,营业员一转身,从身后柜架上拿出一包五连装的“贺普丁”:“是不是这个药?”
“好象是的。”男子接过药看了看,点了点头,同时看了下价签。又不是十分肯定地放下了药,“但好象没这么贵?”
“这个药全市几乎都是同一价,偏宜药说不定是假的”。营业员只顾着自己作着热心的推介,并没有注意到中年男子脸上细微的变化,特别是在听到那个“假”字的时候,中年男子不由自主地朝店门口惊慌地张望了一下,但一瞬间就又恢复了常态。
“是的,是的,我也听说过偏宜没好货这个说法的。但……这么贵,我怕买不了几盒。”中年男子嗫嚅着。
“吃了贺普丁是不能随便停药的,这药对治疗肝炎的效果也蛮不错。能买几盒就先买几盒备着,而且这药也不好拆着卖的。”营业员一个劲儿地劝导着顾客,为了表示对“贺普丁”疗效的认可,又从柜台里拿出两包同样批号的五连盒“贺普丁”放在了柜台上中年男子面前。
这时,柜台另一边又走过来两名青年男子,打着饱嗝在柜台边睃巡着。似乎刚喝过酒,脸色潮红,走路也是歪歪扭扭。营业员怕他们不知好歹把玻璃柜给打破,赶紧走了过去。
“那你们先好好考虑考虑,我可是为病人好。我先过去看看那边,马上回来。”转身前营业员还不忘回头盯嘱一下那名中年男子。
看着营业员渐渐走远,那两名中年男子迅速警觉地向周围瞟了一眼。那名一直捂着腹部的男子很快地抽出了右手,手上已多出了一包五连盒的“贺普丁”。另一名中年男子极快地从柜台上将两包“贺普丁”揣入怀中,同时也从怀里掏出一包“贺普丁”,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将自带的“贺普丁”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上。
等营业员再走过来,那名装病的中年男子已经直起了腰:“肚子现在没先前那么疼了。这药太贵了,要不还是去买些偏宜药?”
另一名中年男子很是为难地看了一下营业员:“真的不好意思。算了,不买了,真的买不起这么多。”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处方柜。
另一边,刚才突然出现的两名青年男子也突然不知所踪。
营业员很是有些不甘地看着两个人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回头看看柜台上的药还在,低声骂了一句“乡巴佬”,便悻悻地将“贺普丁”放回了原处。
看看快到自己下班时间了,营业员拿起口杯终于喝了一大口水,顺手拿起柜台上的一张报纸看了起来。突然,象被蜜蜂蛰了一样,营业员一下子跳起身来跑向刚才放“贺普丁”的柜台。拿出刚放上去的两包“贺普丁”仔细查看起来,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那张报纸上有一则醒目标题:“假‘贺普丁’频现江城,疑被不法药贩调包所致----市药监局提请商家擦亮双眼!”--时间是2006年1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