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雪花盖顶是个啥?你俩咋吓成这样?”张坚强见我俩脸色凝重,小声问我。
当初我对付杨山女尸的时候,用的是石灰,因为石灰能镇尸气。地上撒一层黑土,再撒一层石灰,这就叫雪花盖顶,能够聚尸气不散,只有养尸地才会用雪花盖顶。但养尸不一定就是养祸害,有一部分茅山道士专门养尸,大多是用来保命的。
通常情况下,养尸地一般都选择比较干燥的地方,尸体在炼化的过程中不能碰到水,一旦碰到水就会尸变。而下水道里阴暗潮湿,养出来的尸必然是凶尸。这也是我为什么调头就往外跑,否则在那种狭小的地方碰到凶尸,一个照面就会被干掉。
张坚强啐了一口:“娘的,早知道这样,我把我那杆汉阳造带来,打不死它也能壮壮胆啊。”
我心想,你快拉倒吧,枪那种东西,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把活物变成死物,直接面对死物的时候屁用没有。不然,凭张艳的本事,搞几把枪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等了不到一个钟头,一辆越野车就携着一股彪悍之风开了过来,等车停下,从上面走下俩男人。我定睛一瞅,不由一愣,因为其中一个竟然是我们昨天在古董店见到的霸爷。
霸爷也很意外:“是你们?!”
张坚强嘿嘿一笑:“哟,你咋来了?没在家陪你小老婆?”
“陪谁?”霸爷不知道张坚强说的啥意思,有点犯迷糊。
我气的一脚踹在张坚强的屁股上,用眼睛直瞪他,心里暗骂,这小子真是缺根筋,咋啥话都往外说。
张艳之所以让霸爷来,原因很简单,他干的是古董行,经常能收到一些驱邪用的家伙事儿。比如桃木剑、金钱剑、八卦镜这种东西。毕竟这些玩意儿的制造工艺大多都已经失传了,用一件少一件。
霸爷带来的东西是好东西,可我是出马仙,秦教授又只修道不修术,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完全没用。最后还是跟霸爷一起来的那个男人给了点像样的东西,一根通体红色的木锥,我凑着鼻子一闻,带着一股浓浓的腥味,肯定是泡过雌精。拿着这玩意儿,甭管是啥尸,往心口窝一捅一个准。
他俩送完东西就撤了,也没说留下来帮个忙啥的。没辙,我只能带着张坚强再次钻进下水道。为了保险起见,我让张坚强拿着木锥,我手里攥着两瓶蛇药,等会甭管是啥冒出来,先泼两瓶蛇药保底。
穿过雪花盖顶,地面越来越湿,苍蝇蛆虫在污水里打滚儿,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恶臭味。没多一会儿,我就瞧见前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一瞧,发现是个土坯子。
这土坯子四四方方,两米长,一米宽,上面撒着几个铜钱。
“老赵,这是啥玩意儿?!”张坚强趴在土坯子上,仔细打量。
我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尸体就在这土坯子里面。”
“啥?!”一听土坯子里面有尸体,张坚强吓得炸了毛,赶紧离土坯子远远地。
我仔细打量了土坯子一眼,发现拍打的非常严实,并没有破开,说明里面的凶尸还没有练成,我不由得松了口气,赶紧让张坚强破土。只要把它拉到太阳地上一晒,尸气散了,这凶尸也就练不成了。
张坚强干细致活不行,挖土刨坑的粗活最在行,三两下就把土坯子给抛开了。
尸体暴露在空气中,我打眼一瞧,发现这尸体穿着黑色长袍,露在衣服外面的双手已经变成青紫色,绿油油的指甲盖足有五六厘米长。幸亏我们发现得早,否则再有一天时间就能尸变。
它的脑袋被一个黑口袋照着,看不见脸。我心里一阵冷笑,暗道刘芸和老雕不愧是父女俩,手法一模一样,都是养尸不养头。
张坚强不知道黑口袋的作用,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这玩意儿长啥样。”
等我阻止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犊子一把将黑口袋扯下。当看到尸体的脑袋时,我和张坚强被惊了一下,异口同声道:“老雕?!”
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这会儿更是阴森吓人。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脸皮皱皱巴巴,烂出好几个窟窿,蛆虫在里面爬来爬去。由于这老家伙活着的时候抽了太多续命烟,缺了大德,所以他的脑袋是从里面开始烂,绿油油的汁液顺着脸上的窟窿往外流,恶心至极。
惊吓之余,我心里又是一阵感慨,抛开心术不正这点不谈,这老家伙也算是个人才,既是出马仙,又通茅山道术,到最后却被亲生女儿练成凶尸,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老赵,墨迹啥呢,赶紧闪开,我一锥子捅了他!”
我冲张坚强摆了摆手:“别,趁他没尸变,直接拖出去,让太阳晒死他,更彻底。”
我俩一人抓着老雕的一只脚,往外拖,可老雕的身体却像是重达千斤,我俩一起使劲儿都拖不动。
“老赵,你特么倒是使劲儿啊!”
我没搭理张坚强,而是心理开始犯嘀咕。老雕虽然个子很高,但却非常瘦,就算是张坚强一个人也能轻松把他拖走。我俩一起都拖不动他,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我赶紧松开手,仔细打量老雕,发现他的脸不太对劲,一涨一缩,像是颅骨里有什么东西。
我刚打算把他脑子敲开看看,下水道伸出就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紧接着,刘芸的嗓音便在耳边响起:“呵呵,没想到是你们俩,咱们还真是冤家路窄。”
眼看着刘芸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陶罐,我眼睛一眯,低声问道:“你把你爹炼成凶尸,就不怕折寿?”
刘芸冷笑一声:“我修术不修道,本来就短命,早死晚死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说到这,刘芸看了一眼老雕,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诡异:“我知道你们是来找八十龙脉图的,它就在我爸的脑袋里,想拿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刘芸就举起陶罐,往老雕身上一泼,里面出来的竟然是血,而且异常粘稠,里面还带着一些碎骨头渣子和头发。肯定是这娘们把一具新鲜的尸体磨碎了,做成的污血。
眼看着污血全部泼在老雕身上,我惊得大喝一声:“强子,捅他!”
张坚强被我冷不丁一喊,吓了一跳,忙手忙脚的扒插在后腰的木锥。等他往老雕心口窝上插,眼看着就要插中了,原本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老雕猛然抬起右手,一把抓住张坚强的手腕,紧接着往下一扯,张坚强没半点防备,一下趴到他身上,脸对着脸。
“你大爷的,老赵,快救我!”张坚强吓得嗷嗷直叫。
就在他吆喝的功夫,老雕缓缓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眼球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张坚强,在片刻的停顿之后,一口咬向张坚强的脸。还好这小子反应快,一把将木锥插进老雕的嘴里。一碰到木锥,老雕嘴里往外直冒黑气,胳膊一甩,就把张坚强给甩飞了。紧接着噌的一下弹起来,把木锥从嘴里拔出,往旁边一扔,对着我就扑了过来。
我没半点犹豫,抄起手里的蛇药就往他脸上泼。
蛇药一接触到老雕,立刻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疼得老雕发出一声渗人的惨嚎。可他本来就是凶尸,又被污血泼过,凶上加凶,被蛇药泼中,愣是没震散尸气,在我弯腰去捡木锥的时候,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五个指甲盖全都刺进肉里。
我疼得满头大汗,冲躺在地上挺尸的张坚强大喊:“别装死了,赶紧拿木锥捅他,不然咱俩都得死!”
我这话倒是给刘芸提了醒,直接把陶罐里剩下的污血全都泼在木锥上。等张坚强捡起木锥往老雕身上捅的时候,老雕半点反应都没有。我俩唯一仰仗的武器也没了,情急之下,我从兜里掏出最后一罐蛇药,连药带瓶往老雕嘴里一塞,老雕立刻把我给甩了出去,像是疯了一样在下水道里来回冲撞。
我知道这瓶蛇药弄不死老雕,等会药劲过了,他必然会卷土重来。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我冲张坚强低喝一声:“撤!”
我俩调头往外跑,见我俩跑了,刘芸也没闲着,转身往下水道深处跑,我估摸着肯定还有另外一个出口,否则老雕找不到我俩,肯定会去找刘芸,甭管是亲闺女还是干儿子,到时候都得死!
我们在下水道闹出的动静,秦教授都听见了,等我俩跑出去的时候,他正在入口等着。一出去我就大喊:“快送我回家!”
我倒不是被老雕吓破了胆,而是胳膊被老雕抓破了,尸毒肯定已经进入身体,要是不赶紧用蛇药解毒,用不了多久就会尸毒攻心。
秦教授看了我胳膊上的伤口,连说:“先去我家吧,我家离得近。”
“你家有蛇药?”
“有糯米。”
“不行!”我一口否决。糯米虽然也能解尸毒,但必须是立刻使用,时间一长,就没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