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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的世界,将以你的火焰点上他的万盏不同的明灯,安放在你庙宇的坛前。—— 《吉檀迦利》

近郊山麓上都染了雪迹,一派澄明的天空中偶尔也有鸟兽飞过留下的痕迹,昨夜的细雪在晨光下慢慢结成薄冰,山腰的石阶峭而窄,数阶而上,就显得尤为提心吊胆,苏零落走在刘妈的后头,不停的提醒前面的人,小心点。迎面而来下山云游的僧人或是前去朝拜而归的斋客,彼此间都会客气的点头让路,有如这山水对寺庙的坦诚。

寒云寺只在半山腰,两颗松柏伫在寺院正门两旁,当真是刚正不阿端庄肃重的样子,因是拾级而上,爬的有些喘,这时已是汗湿半边衫,苏零落解下围在脖子里的围巾,叠整齐交给刘妈后,才上前向驻守寺院的方丈合十招呼,抬眼便见慧空师太自院里走出来。

慧空拈着佛珠引苏零落与刘妈进去,在前殿先将随行的外衣脱了,又将双手沾水洗净,才算褪去远道而来的风尘烟火,而后才虔诚稳步进入后殿拈香叩拜。

苏零落年纪尚轻,对拈香之礼懂的仅少,只依着刘妈的样子,接过师太递来的细长线香,双手举香与额平齐,行鞠躬礼,左手执香右手支地跪下叩首,这一叩一起间,仿佛抛开了尘世间所有的恩怨纠葛,亦挡开了现实洪涛中汹涌而来的逆流,只剩下心间最本真的那一声唯愿君岁岁平安。

刚步出殿外,迎面就有山头的阳光穿过树木的间隙打照在身上,一时间只觉晴空万里,云淡风轻,殿前的树木在这寒冬腊月里亦是长的郁郁葱葱,贝叶棕长年累月以仰仗的姿态倚着高空,就凭着粗壮的枝干就可当这寺院的守护神,任雨打风吹,自岿然不动。

绕过后殿,以一扇圆形拱门分割了两个院子,镂空的雕花格子窗里一闪而过一个影子,苏零落霎时停下脚步,仔细甄别那人的样子,无奈只匆匆掠过背影,那人走的仓促,步伐之间倒不像这寺里的僧人或是翼翼小心的斋客。慧空意识到落在后头的苏零落,转过身来提醒她。拱门处的树木长了波状的圆形叶子,苏零落耐不下好奇心问道:“师太,这是什么树?长的可真漂亮。”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竟是菩提的叶子,通透发亮不沾一丝烟尘。人这混乱不堪的一生,本就卷了满城的烟火,如何再抖落这一身尘埃。慧空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只静静道了句:“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苏零落一时哑然。

慧空师太留她们吃过斋饭后,苏零落携同刘妈一起下山,司机老周刚点火启动,后头便有车飞驰而过,苏零落讶异,来这偏僻幽静的山林子里的,都是寒云寺里求神拜佛的凡夫俗子,谁人来去会这样匆忙?再者,她们的车挂着司令部的牌照,在这永硕城里谁人见了不让个道,何况在这逼仄的山道上,如此目中无人的嚣张更让苏零落好奇到底是何许人也?她想也没想,吩咐老周跟上去。

出了近郊去往城里的路上设有两个关卡,那车开的极快,通关毫不费力,这让苏零落不解,最近地下党活动猖獗,司令部特此下令要求对来往车辆严密盘查,等到了进城的关卡,苏零落独自下车,留了老周和刘妈在车里。

找了一个盘查来往车辆的驻兵,苏零落问道:“刚刚前面那辆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苏零落一袭家常便服,城防驻兵并不认识她,撵了她喝道:“你谁啊?去去去!一边去!”等她出示完证件,那人才意识到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立马点头哈腰打马虎眼:“嘿哟,长官说笑了,刚刚那辆车您还能不知道是什么车啊?那不是你们司令部的车嘛!不然我们能这么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你们过去!”

回到家之后的苏零落一直在回想着那个城防驻兵说的话,他说那辆车是司令部的车,那意味着什么?知道她今天出城去寒云寺的只有叶嘉良一个人,难道他派人跟踪她?如果是真的,更可怕的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派人跟踪她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叶嘉良来了电话,嘱咐她好好休息,今天就不过来打扰她了。确实,这样来回一折腾,着实有些累。可往床上一趟,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总觉得有些不安,下楼来,却见刘妈慌慌张张的挂完电话,苏零落眉头一蹙,问道:“刘妈,出什么事了?”

刘妈却说:“没有,没有,是我老家来了点消息。”

“什么消息?”

“说是一个姊妹来了这里,问问看是不是寻我来了。”

“这样啊,那需要我帮你打听打听吗?”

“不用,不用,也不是什么嫡亲的人,真来了只怕是个累赘,不劳烦了,你怎么不歇着了?”

苏零落思索着刘妈这些不着边的话,早些不是说家里无亲无故了吗?这话她也没有细问。

“我一时半会睡不着,见这天色尚早,今日晚上赶巧又不冷,想出去走走。”

“别别别,苏小姐,您都累一天了,司令叫您好好歇着,您要是再累着病了像上回那样,可怎么是好?”

“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眼看苏零落人已经到了外头,刘妈拿起电话,却不料人又折了回来。

“刘妈,给我去屋里拿条围巾吧,要那条铅色的,上回好像被我压在箱子底下了,你给我仔细找找。”

眼看刘妈上了二楼,苏零落拿起那只刚刚因为仓促而挂歪的听筒,拨下一串数字,说道:“给我接刚刚那个号。”

听筒里传来女声:“小姐,刚才的号是接往司令部的,确定需要转接吗?”

苏零落心下已明了,答道:“谢谢,不用了。”

刘妈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楼梯口,苏零落轻轻挂起电话,安然等在门口,接过围巾,在刘妈满是疑惑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苏零落到达司令部门口时,里面几幢楼里还依稀亮着灯,她欲进,被警卫连拦住。

“看清楚了,我是苏秘书,我有要事禀报司令,让开!”苏零落推开拦着她的小兵吼道。

“对不住了苏秘书,范处长有令,今晚严禁任何人进出,除非得到他的批准!”

范英杰下的令,这就不难猜了,年前叶嘉良将目标锁定在光华珠宝店,又将这件事交给范英杰处理,想必范英杰今晚调动了整个行动处要对兴业路进行一次清剿。

“既然这样,你们好好把守,我明日再来好了。”刚转身要走,却听有人道:“苏秘书请留步,司令叫您进去。”

苏零落也不含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信步走进去。

楼下集合了整个行动队,果真是蓄势待发!

范英杰向她微颔首,对她突如其来的涉足似乎不愿做任何攀谈,苏零落并不理会,向楼上走去。

叶嘉良负手立在窗边,观察着楼下的动态。

“有行动也不叫我?什么时候对我这样见外了?”苏零落略带玩笑的问道。

“零落,你觉得这是一件闹着玩的事吗?”叶嘉良依旧盯着外边,神情异常严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对我不像从前那般坦诚了。”

“世风日下,还有什么坦诚可言?你当是十年前的上海滩,咱们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如今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道理不必我教你了。”

“说的真对,看来我是待在屋里久了,竟不知道外头都是个什么世道了。”

“你出城一天,叫你好好在家休息,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会来这儿,你应该知道,你瞒着我这等大事,岂有将我置之度外的道理?”

叶嘉良这才侧过脸来看她,笑道:“你还是跟当年一样,事事跟着冲锋陷阵,只是如今,零落,你要知道,我已经不需要你为我挡子弹了,而是换我为你遮风挡雨,用不了多少时日,或许我们就能远离这些是非纷争了。”

“可是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时刻警惕的日子。”

叶嘉良不再说话,而是抬起手腕,低头看表,秒针转到12的位置上,范英杰的伪装部队悄然出发了。

“不跟着过去看看?”苏零落问道。

叶嘉良拾起搁在桌子上的军帽,道:“走。”

-

兴业路,光华珠宝店。

后街的一间民舍里探出个人头,围墙外的人影很快就沉没在黑暗里。

正在仔细阅报的魏绍元见来人是钱江秋,立刻撇走了旁人问道:“老钱,出什么事了?”

“魏主任,我刚收到山茶同志的情报,只怕行动就在这两天,让我们提高警惕。”

魏绍元皱眉,他指着人民日报的末版,在右下方刊登了一首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日元夜时,花市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撰稿人一行写着两个字:戌正。

“老钱,这句似乎有问题,不知是印刷问题还是,这句‘今日元夜时’,本该是‘今年元夜时’”魏绍元反复念着这句话,“这必定不是印刷问题,恐怕行动就在今晚,老钱,黄昏大概是几点?”

“这会子天都黑了,黄昏早过了。”

“等等,不对,人约黄昏后,黄昏后,作者叫戌正,戌正……”魏绍元忽的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这戌正分明是晚上8点整,不好,行动就定在今晚8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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