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月阁的廊子下头,一字排开跪了一群奴婢,每个人头上都顶了满满的一盆水,膝盖下头垫着碎瓦片。一个个体如筛糠,
一个小丫头终于有些熬不住了,水不住的从盆子里面洒出来。
崔月宁两眼直直的盯着那个丫头白净无瑕的小脸,拔下簪子猛地扑了上去,狠狠的从那丫头脸上划过。登时那丫头脸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大血口子!
那丫头疼的发出一声渗人的惨叫。捂着脸满地翻滚!血不断从指缝涌出。
崔月宁脸上挂着木然的冷笑:“她叫的太吵了!把她拖出去掌嘴,我不叫停不准停!”几个婆子一阵风一样,架起那丫头便出去了。不一会外面便传来阵阵渗人的尖锐哀嚎。
一摔门帘冲进闺房,只听的一阵稀里哗啦,屋里顿时一片狼藉,满地都是名贵的古董玉器的残骸。
门帘响动,崔尚礼的夫人林氏带着丫头匆匆赶来。她身着十分明艳刺目的大红的绸衫,紫色的缎面裙包裹着她肥胖的身躯,越显得如同泡发了一般。
头上戴着数只赤金镶红宝的簪子。一双修的细细的柳叶眉,描的黑的不能再黑了,涂的血红血红的薄唇微微上翘。着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暴发户的味道。
林氏看崔月宁发了疯一样,把屋里砸的都下不去脚了。看着满地的狼藉顿时眉头就缩成一团,脑袋一阵晕眩,身边的奴婢们脸色一白,林氏贴身的武嬷嬷一把扶住林氏。
林氏扶着门框拍拍胸口,狠狠的顺了口气儿。方才皱着眉头:“月宁你这是干什么!也太胡闹了!”
崔月宁披头散发的坐在妆台前,铜镜已经被她砸的支离破碎了。崔月宁呆呆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突然一声哀嚎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娘~!娘!女儿没法见人了!”
林氏心疼的搂着崔月宁,温柔的安慰:“月宁乖~!你莫要着急,你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崔月宁恨恨的咬着牙:“我的脸成了这样!身子?我要这身子还有什么用!”
林氏微微一笑,拍拍崔月宁的背:“傻丫头,我让人进宫去求你姨母了!让她派个太医来为你诊治!我的月宁定然还是和从前那般光艳照人”
崔月宁抬起娑婆的泪眼,无比哀怨的说:“真的么?娘!您不是骗女儿的吧?”
林氏温柔,继续搂着女儿安慰:“月宁娘什么时候骗过你?答应你的事儿不都替你做到了吗!乖女儿听话嗯!”
崔月宁委屈的拉着林氏一阵摇晃,抽抽噎噎的说道:“还是娘最疼女儿的!什么都肯为女儿做!不像爹爹只会帮着那个小贱人!”
林氏笑道:“你是娘的心头之肉,娘不疼你疼谁去?你乖乖的休息听见没!”
林氏看着屋里一片狼藉,心上想着女儿脸上的伤,又想女儿刚才说的话,只觉得一切罪魁祸首都是那个贱丫头,一阵的胸闷气短起来。双眉一挑,向着烟雨阁的方向望去,眼中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毒。
林氏出门的时候,看到一旁站的紫芝。心下也带着几分烦躁,便道:“你到底会不会伺候!竟是如此的懒怠不上心!今日定要好好教导教导你,来人给我拖下去!”
紫芝大惊,也不顾自己的膝盖会不会被碎片割伤,赶忙跪倒在地:“太太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太太饶奴婢这一次吧!”头磕的碰碰作响!
武林氏身边的嬷嬷劝道:“太太不必跟她们生气,须得保重身子。”
武嬷嬷对紫芝吩咐道:“紫芝你还不赶紧让他们把这些收拾了,给小姐梳洗一下!”
紫芝小脸一片苍白,慌忙的吩咐人收拾东西打水!
林氏恶狠狠的咬牙:“走去庆余堂!”
武嬷嬷连忙劝阻:“太太莫急!不如先问问缘由!您这样去了岂不给老爷落下口实吗!”
林氏冷笑:“有什么好问的!定是那个老杀才对那个贱婢余情未了!都到这份上了还怕什么口实?我若在不出头,还有我们母女的立足之地吗?”
便不管不顾的带着奴婢浩浩荡荡的杀去庆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