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左言携杨紫琼出席领旨谢恩,众少女的目光如刀,都扎在了杨紫琼的身上,而最明显的并非四周的少女的刀眼,而是坐席之上,许伀身旁的那个人的刀眼,看到杨紫琼的那一幕,一双眸子立刻爆射出怒焰,刀眼飞射而来,似乎想要用目光杀死下面的人。
杨紫琼抬眸的刹那,对上慕容烟的眸子,突然笑了起来。一双眸子内毫无惧意,纵然五年之后,烟妃成了皇上最受宠的妃子,生了龙嗣,或许未来还可以当上皇太后也不定,但是她依旧平平淡淡地看着她。
烟妃虽然作为后妃,并非没有自己的势力,她不过是从来没有想到,柳晓小便是慕容晓小,当初她选秀入宫,之后关于慕容晓小的事情便知之甚少,之前就算听皇上闲谈了几句,皇弟已经内定了媳妇,她也从未想过是慕容晓小,如今想来,逍遥王和慕容晓小的关系,追溯起源,不就是当初在南陵城时的事情了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么多年,二人已经成了夫妻,烟妃恨意直起,不过她并非蠢货,自然不会在此时说出什么不和谐的话,只是一双眸子却锐利如刀。怎么也不肯这么轻易放过这个让她年少受尽侮辱的人。
内侍读完圣旨,众人接了圣旨不提。
烟妃突然攀近皇帝身侧,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着:“这柳晓小和王爷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似乎有八卦说,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听着。
“不过晓小姑娘应该不是京城人士吧,不知王爷和晓小姑娘是如何相遇的?”这话,烟妃已经望向了台下的许左言。
许伀似笑非笑的看了烟妃一眼。
烟妃心头一凛,灿烂的笑容弱了几分。
许左言似乎极为开心到没有如同平时一样维持着疏远淡然的关系,只是笑了笑道:“缘分使然。”
烟妃倒是一愣,她本想着无论许左言如何回答,她都要好好刁难他们一通,却不想许左言四两拨千斤含糊的说了。
“说起来。”许左言的笑容温和:“烟妃连多年的姐妹都不记得,只怕要伤晓小的心了。”
烟妃再一愣,许左言主动出击了。
她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道:“王爷说笑了。”
烟妃答得含糊,但是在做的众人都是人精,从王爷的只言片语知道了这柳晓小,未来的王妃和如今高高在上,就算出席宫宴都要拉倒烟妃,深受帝宠的烟妃娘娘似乎有些干系,随机又看向柳晓小的坐席,正坐在兰尚书和王爷之间,虽然兰尚书和未来王妃并没有特别的交谈,但是二人并不像不相识的样子。
众人心底激起层层波浪。原来如此,这么说起来,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子也并非是毫无背景的,看看,高高在上的宠妃,身居要职的兰尚书,眉目温和的逍遥王,众人具收起看戏的心态,暗自下决心,定然要好好的巴结这位王妃。如果众人知道,她与坐上那位深受帝宠的烟妃娘娘乃是多年的仇敌,二人非常的不对付,众人大概要大哭一场,形式迫人啊形式迫人。
一旁的兰墨弦有些无奈,他以前倒是听说过妹妹并不喜欢柳姨所生的女儿,却没想到二人的关系如此的僵硬。
“什么?将人带上来。”一个宫女匆匆地走到皇后面前,在皇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后突然一脸怒色的说道。
众人听得奇怪,就看到有官兵押着一个纤瘦黑衣的少年和一个年轻秀气的宫女进来。
二人具是衣冠不整。
皇后先起身向皇上福礼道:“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一直风轻云淡的皇上看到被押上来的人之后,眸子内的怒气一闪而过。
“皇后起来再说。”
皇后啜泣的起身道:“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想要勾引本宫的侍女,实在是太……太……”
杨紫琼一看到黑衣少年之后,脸色丕变,被许左言一把抓住她,摁住。
杨紫琼怒瞪着许左言。细小如同蚊蝇的声音在耳内响起:“静观其变,小心行事。”
杨紫琼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许左言所言不差,此时关系到皇后及皇上,此时马虎不得,众目睽睽之下,皇上的带刀侍卫和皇后的宫女有染,听着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于穆儿来说却是灭顶之灾,如妃啊如妃,六年时间不见,你还是喜欢谋而后定。
杨紫琼忍着怒气看着事态发展。
皇上挥了挥衣袖,将两个士兵遣退,少年一被送了禁锢,便不顾其他,众目睽睽之下,双腿盘膝,开始调息。
四周的人看的又是一个惊奇,这少年是何许人也竟然如此大胆。
有人想要呵斥,都被皇上一个眼神制止了。
半盏茶功夫,少年收功起身,一身黑衣飘逸,一双眸子如同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许伀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李侍卫可有什么想要说的?”
李穆不缓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碗道:“臣记得每个宫中的碟碗都有差别,这乃是皇后宫中的碟碗。”
“恩?”许伀不由带了淡淡的笑意,示意他继续。
“臣想传西御医。”
“这是为何?”
“碗中有媚药。”李穆冷冷清清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一旁的宫女吓得瑟瑟发抖,而皇后从一开始的愣神到很快的反应过来,声音有些急切的尖锐:“传御医。”
御医很快就来了,不过来的不是西仁,李穆不肯松手,坚持要西仁西御医前来,就算皇后怒斥他不知好歹,李穆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没有特别的表情。最后还是皇上开了恩,让西仁前来。
西仁来得快,只嗅了一下便确认道:“媚药。”
此言一出,真假立辨。
皇后立刻转了矛头,怒斥自己的宫女不要脸,甚至令人拖出去重责之死。
宫女口呼饶命,却无人饶了他的性命。
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便这么轻轻松松的结束了,李穆却似乎不肯放过这次机会,跪在皇上面前告饶道:“皇上,请免了臣的职位。”
此言一出,不仅皇上愣住了,众人也愣住了。
皇上声音不高不低的问:“为何这么说?”
“臣有罪,大意失荆州,那宫女看似无意实则有备而来,这瓷碗原本被人调换,若非臣眼疾手快,只怕是死无对证,含冤莫白。”
李穆之意,自然是说,一个小小的宫女如果真的是有染,怎么可能想到这么周密的想法,只怕后面有人。
皇后忍不住双手抖了抖,心里有恨,却没表现出来,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此时正是宫宴,不比平时,随便一点瑕疵都会被人抓住当成话柄,她原本想要让这个少年万劫不复的,却不想他如此机灵,小瞧这个少年的结果是,她现在万分尴尬,宫女是她的人,耍了手段想整少年,最让人怀疑的不就是她吗?
皇上慢悠悠道:“你说得对,此事不能大意,需慎查。来人——传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不就在座上吗?众人腹诽。
一旁端坐的兰墨弦立刻起身,俯首道:“皇上。”
“宫女交给你了,三天之内查清此事。”
兰墨弦领命。
这件事便搞了一个段落,只是李穆抬头微微看向皇后的目光里透着不一样的意味,皇后虽然便面上维持着平静的态度,但是心里头却如同一把火一样在燃烧,那双眼睛,从来没有人说过眼前这个少年和当年那个人的眼睛有多么的相像,那种漫不经心的目光立刻让皇后感觉无比的焦躁,就好像六年前,杨皇后就算死也死得如此的决绝而刚烈,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她会这么做,那时,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那个女人,那个孩子都走了,就算六年来她没有孩子,没有子嗣她都没有焦躁,如今却因为这个少年焦躁了。
十七岁,不就是那个年龄嘛?如今想来,当初杨皇后为什么会选择如此决裂的方法赴死,原来是为了保住儿子,半年后李将军一家也被灭了九族,只怕皇上早就察觉到什么了,所以见到了那个少年,一丝犹豫都没有,毫不犹豫地将他留在身边。
她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年之后就感觉到了不安,那时,皇上昏倒握着那个少年的手如此的用力,好像要连在一块一样,他对那个少年的态度如此的宽容,甚至从未对他冷眼过,为什么,她不相信什么父子亲情的鬼话,许伀不是那样的人,当年杨皇后烧死了,他也不过是冷眼地看着未央宫,只留下一句冷冷的厚葬了,可这次,皇上对少年的态度,让她极为不安,非常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