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日道:“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他。”
杨紫琼脸上有一瞬间的彷徨,继而颔首道:“我知道了。”
言罢,不再多说,转身走出了凉亭。
杨紫琼到许念穆的院中找人,门是虚掩着,屋内没有人,大概跟着李珊出去了,便在院子内等着,许念穆的院子内有一处墨竹,高耸的墨竹随寒风摇曳,白雪便簌簌的往下掉。
杨紫琼瞧着有些冷,便叫管家端了个火炉过来,泡着茶看着书,闲然自得的等着。心头的焦灼感也随着时间的变化慢慢的平静下来。
大概到了晌午,只见许念穆陪着李珊从外面回来,见到杨紫琼,李珊欢快道:“姐姐。”
杨紫琼笑了笑,递过一杯温茶过去,随口问道:“吃过饭没?”
“恩,还没呢。这么一说肚子还真的有些饿呢,哥哥陪我一起去吃吧。”李珊笑眯眯的看着许念穆道。
许念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本想点头答应,却被杨紫琼阻止道:“我和你哥哥有些话要讲,小珊你自己去。”
李珊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声好,便放下随手的东西,转身出了院子。
许念穆便在杨紫琼的对面坐了下来。
杨紫琼给他斟了杯茶,推过去,长驱直入道:“说说你的计划。”
许念穆微微皱眉,很是不悦。
“我定然不可能背叛你的,这个你放心,将你的计划告诉我。”杨紫琼语气平静,表情真挚的抬头看向许念穆道。
许念穆这才拿起杯子,浅呡一口道:“有人委托秃鹫杀他。”
杨紫琼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她以为许念穆想要通过这次祭祖来做文章,不过这样更好顺水推舟。
“你怎么考虑的?”杨紫琼喝了口茶问道。
许念穆便道:“趁此机会接近他。”
杨紫琼点点头道:“穆儿,你想坐上那个人的位置吗?”
许念穆听了,沉默良久才扬起浅浅的笑容道:“想。”
“为什么?”
“将他从高处拉下来被杀了他还更痛快。”
杨紫琼闭上双眼,又是仇恨,他们的仇恨,到他们这一代就好了,为什么要延续到下一代,曾今她说过,如果许念穆想要,她就会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如今……她犹豫了,怀着仇恨去抢夺那个人最想要的东西,本身就是错误的。杨紫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支持许念穆,这样到底是对还是错?
耳边响起似有若无的低沉笑嗓,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
杨紫琼猛地睁开眼睛,眸子里具是坚定的目光:“既然如此,若你坐上了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做?”
“颠覆西商!”许念穆毫不犹豫的说道。
杨紫琼猛地握紧茶杯,茶杯砰的一声在她手中脆裂,温热的茶水却像是十月寒冬里的凉水一般自五指流了下来,流进衣袖里,很冷很冷。
“这样……吃苦依旧是百姓,穆儿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不幸就好像你当初的不幸一般,你和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本质的区别。”
许念穆微微一愣,继而是脸色大变,难看的瞪着杨紫琼。
杨紫琼起身,将茶壶里的温水倒入火炉中,熄灭烧的通红的煤炭,收起茶杯道:“你好好想想,想要报仇有很多种,而将他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自己坐上去,并且颠覆西商的这件事,会引来多大的灾难。或者,你只是想要报仇,或者你不仅想要报仇还想要那个位置,但是坐上这个位置就意味着至高权力下的责任,你要承担得起,才能去争夺。”
杨紫琼望着表情微微呆滞的许念穆,不疾不徐道。
这些是他要考虑的东西,他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就必须要考虑这些东西,不然,她定然不能允许他这么做。
直到杨紫琼离开,许念穆依旧走在石凳上,思考着杨紫琼的话,这般一思考便响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早上他找上杨紫琼,说了一句话:“站在那个位置上,不仅仅是为了报仇,还为了保护别人,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这样,已经足够了。
有皇榜下诏,祭祖将于腊月20日举行,祭祖的地点是西商的圣地,圣山,庙堂之地。
腊月16日,晚上,大片大片的雪花又开始飘扬,北方的冬日总是特别的冷冽,到了第二天早上,冰棱如锥悬在屋檐上,常州京城再次被雪色覆盖。
虽然天气冷冽,但是年关将近,在寒冷的天气中还是能够看到京城的繁华及热闹,百姓热火朝天的在准备过年的货物。
这日早上,街上的积雪被扫街的人扫去,在一片热闹中,咚咚咚的声音穿过几条大街,皇帝的仪仗迤迤逦逦的拖得老长,前方有将军开路,继而是穿着盔甲,骑着骏马的精兵,中间则是高举帷幕的侍卫,皇帝辇车前有十几个宫女穿着厚厚的绒衣,在前面开路,后面又是迤迤逦逦的一堆人马。
四周早有官兵清场,人形围墙挡住四周的百姓。
百姓们好奇的观望着,那个被传说想要长生不老的皇帝陛下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皇帝的辇车是头上一个圆形盖子悬下厚厚的紫色帷帐,许伀正襟危坐坐在车里面,前面则是紫色的薄纱,影影绰绰的瞧不清楚。
辇车两边放了青木的小几,几上有火炉和香炉,淡淡的响起和暖气在辇车内弥漫。
突然有一阵寒风吹起薄薄的紫色纱帐,有些眼睛利索的百姓便看到了坐上的那个男子,长得俊朗气势十足,不怒而威,一身紫色袍子穿在身上更添贵气。
许伀便在在纱帐吹起一角的时候扫向四周的百姓,一双眸子如同锐利的刀剑,突然就定格在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身上,那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是却让他很震惊,那张脸和某个人如此的像,男子的目光也刚刚好扫了过来,二人目光相撞,却见他不亢不卑的看着,直到风过纱帐落,许伀忍不住再次撩起纱帐想去看那个人,但是再扫过去,却很是失望,那里哪还有什么黑衣人,就好似刚刚的随意一瞥不过是个梦一般。
祭祖前三天,皇上要先到祖庙内焚香沐浴,吃斋三天,期间不见任何人,这是西商的习俗,有净身明心,洗去污秽之意。
这一晃,三日便过去了。
腊月二十日,正是祭祖的那日。
圣山被称为西商的祖地,是西商的庙宇,所以很受重视,几万精兵把手,更有骁勇善战的将领巡逻,祭祖干系到次年的国运,少有差池便很容易让人留下话柄,所以每一年的祭祖都是重中之重。
午时一到,许伀带着两班文武举行祭祖大典。
国师上台先测了国运,继而便是许伀携着他的母后及皇后一起上香,再是文武百官。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许伀举着又长又粗的香躬身叩拜三次之后,抬头。
在静寂无声的祭祖圣地,一抹强劲的破风声突然响起,显得特别的突兀。
“皇上小心!”站在许伀后几步的文耀突然一个闪身冲到许伀的身后,将他拉开,而泛着寒光的长剑已经到了眼前,文耀只来得及拔刀,挡的一声,箭和刀撞在一块飞,发出刺耳的声音,继而又是三只长剑从最前方的树林中射了出来,风声强劲。
文耀暗自咬牙,知道这三箭不挡下,必死无疑。
而一旁的皇后及皇太后下的花容失色。
许伀并非弱质书生,有些武艺,第一招被文耀挡了下来,便迅速拉着皇太后及皇后后退。
其实,离许伀只有几尺远的许左言是第一个察觉不对劲的人,不过他刚想要动手的时候,感觉真气一滞,差点没提上来,便知道了行凶者何人。
文耀这边仓促的挡下第一箭,另外三支箭应付的却是极为吃力,许左言强行冲上去,凭着受伤抬手一扫,那三支箭便停顿了一下,想死被一股无形的真气给阻碍住,一下子失去了势头,跌了下来,但是许左言也不好过,强行动用真气,真气逆流,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身体晃了晃。
惊得四周的文武尖叫连连。
几十名黑衣人突然从森林里跑出来,手上拿着大刀,刀刃上泛着蓝色的寒光,显然喂了毒,此时许左言因为强行动用真气,已经受了内伤,而文耀因为刚刚仓促的挡箭,气息有些紊乱,此时近前的侍卫迅速将皇上保护起来。
黑衣人则已经杀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