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国公的脸色冷沉,显然是发怒了:“太后我们不能动,但是慕榕娇,不能放过!”
“慕榕娇现在在泽越皇室,保护得好好的,你确定动得了她?”颜竹黎虽然不愿意承认,还是说了出来。
“明的不行来暗的,绍倾,你费心点。”
慕绍倾在一旁颔首。
这事在天洛越传越烈,自然也进了宫。
皇上的伤恢复得特别快,此时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而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竟然传进了他的耳里。
他将楚冷夜找来询问,楚冷夜闻言眉头一皱,他也听说了此事,还没有去证实,皇帝便也知道了。
“去慈宁宫!”皇帝怒喝一声。
他知道母后从来就不喜欢慕月铃,曾多次想要拆散他们两人,想要他娶她的侄女,而父皇当年深知母后的意思,偏给他安排的是韩家女儿韩若萱。
唉,想到此事,他轻轻一叹,爱恨情仇,白马过隙,三朵雪莲烟消云散,只剩下了他一个孤家寡人。
太后面对儿子的质问,自是不承认,顺带骂皇帝无孝,心中愤怒不已。
皇帝气得伤口发痛,硬是被楚冷夜架了出去。
“皇上,为今之计只有将慕榕娇找回来,如果此事是真,她必能说得出来,若是假,她的话也一定能找出漏洞。”楚冷夜建议。
皇帝捂着胸口,半倚在床上,微点头:“此事交与你去办吧。”
楚冷夜点头,当即手书一封信寄给莫泉凌,让他派人将慕榕娇送回来。第二日月金钧华的飞鹰传书便到了。
信中洋洋洒洒一大堆,却委婉地表达了拒绝。
这一回,皇帝可真是被气得不轻,慕榕娇弑姐,就算证据不够,也要押回天洛审讯,看在凌皇子面上,让他带走了人。可现在,证据确着,而且事情涉及的已经不是一件事那么简单了,牵到了皇室,关系到了皇家威严和脸面,如果不给出一个交代,必会寒了天下百姓之心。
但这样,凌皇子还不放人,简直是太不把他们天洛放在眼里了吧!
皇帝因为这封信大怒,当下就命楚冷夜前去泽越谈判要人,如果他们再不从,就统领边境大军前去攻打。
反正这些年,天洛也一直在向周边开阔领土,军队状态极佳。
楚冷夜见状,并无异议,看来这趟泽越是必行的了。
皇帝又指派了几名朝臣随他一起,次日早晨便动身。
楚冷夜回府后,命决刹等人收拾行李,自己则去了慕府。
颜竹黎得知此事后,没有太大的意外,既然楚冷夜要去泽越,她在家无事,便随他一起去,顺便看看宫霖怎么样了。
楚冷夜早有此意,听说她愿意与自己同行,喜不自胜,连行李也不用她收拾了,直接吩咐决刹准备两个人的日常用品。
当晚,皇帝在宫中召开为楚冷夜等人送行的晚宴,慕国公十分关心这件事,自是要去袅。
晚风习习,金华殿内一片灯火通明。
颜竹黎一走进来,整个大殿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皆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眼光有羡慕,更有忌妒。
她拖着长长的桃红裙摆,径直走到属于台阶右侧,四大世家的专座处,优雅坐下。
颜缭莺看得眼都红了,凭什么颜竹黎就能坐那个位置,她却不能?为什么颜竹黎就有那样好的身份,而她却没有?不甘在胸间激荡着。
那是属于世家贵族的圈子,是她融不进去的,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看着颜竹黎与那些人平等地说话。
不一会儿,皇帝、皇后和几个王爷进了宫。
太后并没有露面,颜竹黎并不意外。
这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在场之人无有不知。
皇帝的伤势好得多了,由两名内侍抬了顶软榻放在殿上方,两旁的御林军比之从前要多上好几倍,严格防护。
半躺在榻上,皇帝询问楚冷夜此去泽越一行可还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楚冷夜站起身,眼光瞟向慕国公这边,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朗声说道:“慕榕娇,从前是慕家的庶女,此事又跟慕家有关,所以,慕家也应有人一同去泽越才是。”
“说得对。”皇帝赞同,目光看了过去。
慕国公还未说话,颜竹黎已起身说道:“这事和我娘有关系,我去。”
于情于理,都是如此。
“那好。”楚冷夜微微一笑,两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而宫殿中,却陷入一片沉默,对于两人那丝丝缕缕的关系都有耳闻,此刻竟然要同去泽越,他们不得不惊讶。
慕国公眉头紧蹙,看看颜竹黎,再看看楚冷夜,女子眉目温婉,男人脸色俊毅,怎么看竟怎么顺眼。
他想到那天皇帝被刺时楚冷夜护着颜竹黎的场景,想着他对颜竹黎与对别人的不同,苍眉渐渐舒展,点了点头,说道:“好,皇上,就让阿黎一同去吧。”
颜竹黎没再说话,坐在座椅上喝茶吃糕。突然间,一名长相秀丽的宫女快步走来,在颜竹黎面前弯下腰身,低低叫了声:“慕小姐。”
“嗯?”颜竹黎挑起眉头,斜斜睨向她。
“罗侧妃有事请您出去一下。”宫女的声音更轻更柔了,一面说话,一面警惕地打量四周。
“我知道了。”颜竹黎答应一声后,趁旁人没加注意,起身出了宫。
宫女提起一只羊皮宫灯,在前面引路。
“罗侧妃人呢?”颜竹黎反问了一句话。
“在前面巷子口。”宫女压低声音说道,“小姐若是不信,我这就去通禀侧妃。”
“这倒不必。”颜竹黎淡淡拒绝了她,随她一起走下宫前长长的白玉石阶。
回头看了一眼,金华殿沐浴在一片灯火中,越发衬得这里黑暗寂静了。
“阿黎。”宫巷墙侧,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颜竹黎进来一看,有些无语。
罗亦竹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头发梳成长马尾,显然是想女扮男装。可是,她面容婉约,五官细致,不像男人,身姿凹凸分明,在紧紧的夜行衣包裹下玲珑极了,任谁都看得出是个女人。
“明天摄政王去泽越吗?我能不能和他一起去?”罗亦竹知道时间紧急,并没空和她说别的事。
“你和他一起去?”颜竹黎愕然,“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知道。”罗亦竹老实地回答道,“可我等不及了,我很担心他。这些日子,太子忙于国事,皇帝受伤,他监国,忙得不得了,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颜竹黎看着她这样打扮,又说出这番话,必是去意已决,没有发表意见。
罗亦竹低低道:“这几天,他连封信都没写来,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事。”
毕竟,他是从天洛逃出去的,是天洛头号逃犯。
“好吧。”颜竹黎答应了她,“看看你这样打扮,若是被宫里其他人看到了,还不知怎么说。快回去换了吧!”
罗亦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说道:“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等会儿就去你那里,省得明早走不方便。这身黑衣,还能遮挡遮挡。”
“那好吧,你晚上既没有进宫,那就别在宫里久留,我让幽余先送你去我房间,等会儿我也很快回来。”颜竹黎吩咐,罗亦竹同意了。
看着她与幽余两道黑影消失在眼界,颜竹黎才轻轻吁了口气,转头,正要离开。
蓦然间,她的眼光下移,看到了巷口地面,映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虽然有些模糊,可她眼力与辨别力十分强,这分明就是有人偷偷藏在墙头。
“什么人,滚下来!”颜竹黎反应丝毫不慢,仰头清喝。
那道黑影由一团伸展开手脚,能看得出,是个男人。那道身影极快地从墙头跃下来,便到了颜竹黎眼前不远处。
颜竹黎借着月光望见对面男人的脸,心“咯噔”一下,竟然是南宫瑾!
南宫瑾走近几步,与女子只隔了三步远才停,薄唇轻启,低而沉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阴阳怪调:“没想到,太子侧妃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秘密。那个男人是谁?”
一听她们说话的语气,南宫瑾便猜出来对方是名男子,而且还是罗亦竹关心的男子。
颜竹黎心中有如惊涛骇浪,脸色却一片沉静:“晋王爷,您想多了。”
“呵呵,就算是本王想多了,她也不至于穿着夜行衣进宫吧,如此出格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南宫瑾笑意加深。
颜竹黎很烦,索性不再与他装,淡漠地问:“你想要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南宫瑾敛了脸上所有表情,良久才说,“阿黎,你忘了当初给我的承诺。”
颜竹黎微勾唇,有些漫不经心:“过去的我已经死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我不允许你这样无视我!”南宫瑾的声音划过一缕激动,几步上前,便去握颜竹黎的肩膀。
颜竹黎闪身避开,咬着字说道:“南宫瑾,你到底有完没完!”
“随我回府。”南宫瑾沉声说道。
“做梦!”
“是吗?做梦吗?那我在梦里一不小心就将罗侧妃的事透露了出去,又该如何?”南宫瑾勾唇说道,语气中的威胁成分却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