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后的毒我们不好解啊!”
御医总管跪在地上,颤声说道。
皇帝原先还带着一丝焦虑的面庞刹那间冷沉下来:“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查不出来。”所有御医齐声说道。
“真的查不出来?”皇帝的脸色不停地变换,冷声询问道。
“不敢欺瞒圣上!”御医总管连忙磕头。
皇帝死死咬住牙齿,太后是真病还是装病,他自然是清楚!
颜竹黎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声音含上一抹讥诮:“这毒,你们本来就不会解,何必还在这里冷言讽语呢?我是神医,自然有我解毒的办法。皇上既然不信我,那又何必用我呢?用人则不疑,这是最基本的准则。”
她说着,并没有立即过去,而是一脸悠闲地望着太后的方向。
太后虽然被点了穴,一直没有动弹,但那张脸庞下的阴翳和眉头的波动透露出了她的痛苦。
呵呵,想要算计她,没门!先让你受够苦头,看看下次,你还装不装病!
药方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事情就出在太监叫她察看药汤的时候,她确实太后的中药内下过一些东西。既然太后喜欢“痛苦”,那么,她不妨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了。
皇帝急着勒令道:“颜竹黎,你到底过不过去?太后生命垂危,你还愣着干什么?”
颜竹黎淡淡望着他:“皇上信我么?”
“信,信,信,朕信你!”皇帝只能这么说,一双眸子充满阴沉地说着。
颜竹黎得了肯定的答案,嘴角上挑,行到太后身前,看着那张憔悴不安的面庞,心中冷哼一声,右手指间一粒圆球便顺着她的唇齿滑了下去,顺势用身子一挡,左手去揉捏她的穴道,引开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药凉了,按方子重熬一碗。”颜竹黎对床边一名大宫女说道。
那名宫女不敢怠慢,忙着出去熬药。
这一次,颜竹黎亲手喂完太后一碗药,太后也悠悠转醒,额头生满虚汗,有气无力地看着皇帝:“皇上,哀家这是……”
皇帝就站在床沿之前,见太后醒来极是欢欣,投向颜竹黎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多亏了颜小姐,她的神医名头真不是吹出来的,众御医都棘手的病因,却被这么个小丫头破解了,当真厉害。”一位向来看好颜竹黎的朝臣轻声解释。
太后一听说“颜竹黎”的名字时,忍不住猛地抬头朝她看去。
颜竹黎正走着路,忽觉身后一阵疾风声,便回过头,不偏不倚与太后的目光撞个正着。
颜竹黎垂下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走上前来,解释道:“太后福星高照,我的解药刚制出来,太后便发毒了,幸亏解药送的及时。”
“这是什么毒?”太后咬牙切齿地问。
她自己清楚,她根本就没中毒!可适才,她竟感觉到了彻骨的疼痛,险些便要死去了,就算是现在,腰间也有些微的痛楚。
颜竹黎讶然:“当然是金字符文的毒了,太后不是知道么?除了这毒,太后还接触过其他的毒吗?”
太后强忍着痛楚与不适,连笑容都无法勉强了,冷声道:“没有。”
颜竹黎又了解了一下,才告辞离去。
她不怕太后再整出什么凌乱的事来,因为,她相信,太后那身子骨,必是不想再受到摧残了。
皇帝见太后满面虚弱,也提醒诸位:“都去御花园吧,别在这扰了太后。”
“是!”一致的回答声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御花园。
“颜小姐,恭喜你了,治好太后,这一回皇上肯定更高兴了。”
“是啊,神医就是神医,太厉害了!”
一路上,耳边都是不停的赞美声,颜竹黎垂着头没有说话。
直到了御花园内,她刚想缩回自己的拐角位,慕榕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颜小姐,听说你很有才气,不如给我们跳一段舞好不好?”
颜竹黎一怔之后,哑然失笑,行了个礼,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不起,我不随便给别人跳舞!”
她转头便要冲回座位,岂料,慕榕娇却瞅准目标,穿着绣花鞋的右脚猛地踏住她坠在脚踝处的腰带。
颜竹黎走得本急,忽然感到后衣被人踩住,再往前一步必会摔跌,好在她根本不是普通人,稳住重心,秀眉一蹙,她以最快的速度回过头来,厉喝:“松开!”
慕榕娇没想到颜竹黎竟会反应这么快,颜竹黎回头说话时,她的脚还没从裙角拿开,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不由万分尴尬。
“不好意思,我踩到你衣服了。”慕榕娇脸上升起不自然的笑容。
颜竹黎嘴一撇,淡淡道:“没事,韩夫人离我远点就行了。”
这话说说太过于直接,慕榕娇面色一黑,可又不好回答,一时之间脸庞由黑转红,而颜竹黎已经去得远了。
她死死握紧拳头,胸膛间腾起无限愤怒。
颜竹黎回到座位后,一脸悠闲地回答徐韧夫妇紧张的询问,徐韧听说她没事后,心放了下去,然而,刚刚才安心,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御花园。
“皇上,不好了!”那急促的嗓音砸在每个人心头,顿时罩下一片阴影。
“什么事值得大呼小叫?”楚冷夜冷声喝下酴。
那小太监爬到近前,一脸恐慌道:“太后,是太后,吐血了,喝了颜小姐开的药后吐了三口血,现在身子极是不好。”
全场震动,皇帝闻言身子摇了几摇。
徐韧与徐夫人脸色突变,徐温煦则是紧紧攥住颜竹黎的手。太后吐血前喝了颜竹黎的药,那岂不是……相反,颜竹黎一脸镇定,从容起身,脆声说道:“这毒,有反复也是正常现象,才喝一副药,自然不会马上见好。”
“不是,不是!”那小太监回头看她,视线中竟充斥着无限怒恨,“之前没有吐血,就是喝了你开的药后才吐的!”
皇上脸色一沉,急道:“摆驾慈宁宫!”
然而,他还没有动身,太后身旁一名懂事的大宫女飞奔而来,喘着气说道:“没事了,没大事了,御医已经给太后看过了,问题确实出在颜小姐的药方子上面,不过御医们已经用催导之术将药催出来了,现在太后好多了。”
这一唱一和的……颜竹黎不由冷笑。
太后喜欢韩家她能理解,太后心疼韩依晨她也能理解,可也不该拿她颜竹黎开刀吧!还三番两次的如此!
“颜竹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听说太后好多了,心立时一宽,眉头却紧紧拧起,冷冷看向颜竹黎,连称呼都换了。
“回陛下,臣女也不知道,臣女要去现场看过才能回答皇上。”
御花园内所有目光此刻都聚焦在颜竹黎身上,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心理,那就是爱看热闹。除了关心颜竹黎的人,其他人,都希望看到颜竹黎慌乱紧张的模样。
然而,他们好生失望。
这个颜小姐的定力太好了吧!
她亭亭玉立在中央,玉白色长裙随风飘扬,一头墨发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垂着白玉簪,衬得中间那张巴掌大小的脸愈发晶莹剔透,眉宇没有一丝起皱,一脸从容不迫。
他们不得不佩服,这样的气势,确实非寻常女子能比。
“好。”皇帝薄唇中吐出一个字,声音极是低沉。
慈宁宫内外都站满了人,不少贵眷也跟着皇帝过去看望太后,虽然不能见到一面,但站在外面,也能表示他们家族对皇室的敬意。
宫人不允许颜竹黎靠近,只准她站在屏风之侧,远远地看一眼。
颜竹黎在屋内扫视一眼,有些凌乱,太后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脸色发白。
皇帝、楚冷夜带了两名内侍站在里屋,其余人,全在外面。
楚冷夜脸色有些沉冷,看着慈宁宫所有下人的眼神都如淬着毒。在颜竹黎的生死问题面前,他根本无法冷静。
“你过来,这盂里的东西呢?”
他的声音虽低,但是身上却透出阴冷的气息,把宫女吓了一跳。
“倒了。”大宫女颤声回答。
“倒了?那就没有证据证明颜神医的药有毒了?”楚冷夜紧紧相逼。
皇帝见状,对一旁几名御医下了命令,让他们好生照顾着太后,自己则招呼楚冷夜等人出来。
刚到外院,确实不打扰太后休息了,皇帝见时机到了,这才厉声质问颜竹黎:“你都看到了?我太医院所有御医都指证你下毒,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楚冷夜掩住面色一丝沉怒,在一旁说道:“皇上,这不是直接证据。”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冷夜,整个太医院的结论,你也质疑吗?还是说,你想包庇这个对太后下手的女人?”
楚冷夜的凤眸微眯,眼中闪着怒意,极力隐忍下来。
颜竹黎最先看到,与他已经那么熟悉,熟悉到彼此的眉头只要略微一皱,便会知道他想干什么。
“等等!”她朗声说道。
这一声,立刻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