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敬谦眼睛一亮,连忙招手说道:“阿黎,快过来坐!我和你大姐都很想念你。”
颜竹黎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便听到榕柳在身后咕咚:“他还真是个墙头草!”
颜竹黎轻笑,回头望了她一眼。
榕柳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补充说道:“小姐,都将你赶出颜家了,还这么亲热,一看便是假的。”
“嗯,是假的,不过,这么多人看着,若是不理,那是失礼。”颜竹黎低声笑道。
说罢后,她便款款朝颜敬谦行去,隔得尚远,行了一礼,语音清脆,“多谢颜大人挂怀了!”
颜敬谦叹了口气:“你到现在还不能原谅为父吗?”
看着他脸上悲痛欲绝的神情,颜竹黎并没有太大反应。
这对于眼光犀利的颜竹黎来说,一眼便看出来了他的虚情假意,冷淡地说道:“当初你赶我们娘俩出去时的无情,天洛人谁都知道,也能猜得到我们在颜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如今,你却又反悔,想要接我们回去,但我可是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她一席话后,四周响起低低的议论声,颜敬谦浓眉一皱,面上划过一丝阴沉:“我自忖待你们娘俩不薄,几时亏过你们?”
颜竹黎微微一笑道:“那又如何?最终左不过是将我们撵了出来,还能好到哪去?休书都写了,关系也断尽了,我想,这件事没必要再谈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不仅仅是因为对颜敬谦的不满,对颜家的嫌恶,更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颜敬谦的女儿。
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最后一点留情面的心思,也在这个消息之中没了。
话说得委婉,只是当着很多人面,不想落人口舌罢了!
颜敬谦脸色一白,面容有些狰狞。
颜缭莺坐在一旁,狭长的凤眸内布满打量与算计,眼光在颜竹黎身上扫过,脸色愈发阴沉了。
这废物,气质竟然能这么好!她就是见不得她这样从容自在的模样,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一旁,紫娟瞧见小姐的神色,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弯下腰,将嘴凑到她耳畔,两眼紧紧望着颜竹黎的地方,低声道:“小姐,三小姐的身材太瘦了!”
颜缭莺一怔,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明白过来她话里的含义。
其实,她一早也注意到了,只不过没说出来,放在心里自己偷着得意罢了!
颜缭莺得意地看了看自己,比颜竹黎大两岁,但在她十五岁时,发育得已经很好了,比同龄人甚至还要突出不少,这是她除了脸之外,最引以为豪的地方了。
紫娟这么一说,她脸上的沉冷立刻散了一大半,嘴角扬了起来。
果然,颜竹黎腰肢虽细,可面前却像是一马平川,勉强看到微微的隆起,令她心情大好。
看着她款款飘向对面徐府的座席中,颜缭莺的冷笑化为轻哼,徐府,一朝小官,竟然也能带家眷来参加这次封王大典!
不止是她,几乎所有人都在看颜竹黎。
女子从殿门走向座席,不过几十步,却是集万千视现于一身。
整个大殿,贵族女子并不少,个个穿红戴绿,打扮娇艳,各有千秋,可是,颜竹黎一进来,便本能地成为万花丛中一点绿,虽然是绿,但是十分亮眼,那份淡定的气质,从容的表情,以及绝色的容貌引人注目至极。
仿佛,她天生就是一名高高在上的王者,高贵优雅。
颜竹黎坐下后,无视那些眼光,自顾自地品着茶,一边品一边叹道:“好茶!”
众人也便在宫内等候,太监宫女们依次捧上时新水果、新型糕点,供大家享用。
很快,半个多时辰便过去了。
殿里侍从们一直穿插来往,忙忙碌碌,可是,金銮殿那边仍没传来消息,什么时候开典,也没个具体通知。
有些人便坐得燥了,约了三两好友,出宫闲逛。
正乱着间,一名太监跑进来叫道:“世家的人到了,他们不过来了,在鎏金殿那边等,大典一个时辰后进行!”
殿内,诸人神情都充满了羡慕。
世家大族就是世家大族,参加典礼也可以来晚些,不像他们,得按照皇帝定下的时间进宫,还要白等这么长时间。
当即有贵妇起身询问:“依晨小姐也来了吗?”
“来了,在偏殿歇着。”宫女低声说道。
这边好几个贵妇纷纷起身,互相笑着打招呼:“那我们过去看看她吧。”
宫女笑着道:“韩小姐人缘就是好,几位夫人去看她,她肯定高兴坏了。”
其中一名贵妇笑着掩嘴:“就怕去的人多了,扰了她休息。对了,颜小姐,你去不去?”
她的话头,毫无征兆地便转到颜竹黎头上。
殿内的气氛在这一刻有些僵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颜竹黎。
少女着一身亮色衣裙,坐在楠木椅上,姿势并不是很端正,可却怎么看怎么舒服。她单手捧青花瓷的茶盅,另一只手拈着帕子,轻轻擦拭嘴角的水渍,粉唇被茶水浸润得十分艳丽。
“我就不去了。”颜竹黎对于贵妇的突然点名表现得十分镇定沉着,回答也极为自然。
贵妇颔首说道:“说起来依晨小姐的病是你治好的,真真看不出,这么小年纪就是神医了!”
殿里的人都不禁发出赞叹声,忍不住又细细打量她,窃窃私语。
颜缭莺低低骂了一声:“虚伪!”
大夫人移近身形,精明的眸光看向颜缭莺,以极低的声音问道:“阿莺,你去不去?”
那几人一走,宫内又开始嘈杂,颜缭莺嘲讽地低声说着:“那么多人去,少不了我们家!”
大夫人眸光煜煜道:“韩依晨现在只怕过得不好,退婚的事千真万确了,想瞒也瞒不住,谁都听说了。”
听到这,颜缭莺的笑容才浓烈了些,冷哼一声:“天洛第一才女又如何?家世好,才貌好,又怎样?人人都夸她,可结果呢,得不到男人的喜欢,不过是个笑话!”
当然,看到韩依晨如此,她十分痛快,忌妒得到了扭曲的发泄。
“阿莺,楚冷夜可不是一般人,他连韩依晨都看不上,还能看中谁?”大夫人脸色凝重些许,“莫非,真是男人?”
“只怕不是。”颜缭莺一面说,一面警觉地打量四周。
大夫人望着她的容貌,赞道:“还是我家阿莺漂亮,天洛第一美人的声名,当之无愧!楚冷夜应该喜欢我家阿莺才对。”
“娘,别瞎说。”颜缭莺脸微红,赶紧截住她的话。
大夫人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颜缭莺转过头时,心思却多了起来。
南宫瑾已经被定为晋王了,显然是彻底失去了争储君的资格,南宫黎也是一样,南宫弥则没有这个实力,若说将来谁会得势,只怕并非太子,而是那个神出鬼没的摄政王楚冷夜!
这个男人有智谋,有权力,更有着常人难及的魄力,可谓是一名优秀的政治权术家,由于阵营不同,他又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自己对他只有畏敬。
可现在,他却与他的未婚妻退婚了!
想到这,颜缭莺的心胸不免澎湃起来,那就是说,她竟然有成为他女人的可能!
如果能嫁给他,就算不做皇后,那也必是这天下最尊贵、最有身份的女人!而且,以他那样的能力,谁又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只是……颜缭莺柳眉微蹙,楚冷夜似乎对自己无意啊!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可是,颜竹黎却是她的死穴,相貌才学,她都不比自己差!而且,她还比自己小,楚冷夜对她还很不一般!
这该死的贱女人!颜缭莺越想越恼火,眼底,难掩怨毒的妒火。
好在,颜竹黎到底是有两样及不上她的,一是身世,她是嫡出长千金,颜竹黎却是庶女,还是被撵出府的庶女;二是身材,她有傲人的胸围,颜竹黎却很平。
想到这,颜缭莺的心宽了一些。
看着满殿的人潮,她望向宫外,突然扭头道:“娘,我去看看韩依晨吧!”
兴许,楚冷夜也在那边,而韩依晨此刻必是形容憔悴,自己却光艳照人,一相比,谁好谁歹一眼便看得出。
见颜缭莺也跟着出去看望韩依晨,颜竹黎嘴角挂起嘲讽的笑,右手托腮,准备眯一会儿。
实在是起得太早了,她很困。
刚有些迷糊的时候,耳畔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唤:“阿黎!”
她不满地睁开眼,便看到南宫弥俊朗的脸庞笑成一朵花坐在自己身边,皮肤比之上回见黝黑了不少。
“你去哪晒成个黑炭回来了?”颜竹黎好笑地问。
南宫弥听到这,笑容一敛,唉声叹气道:“上次都没来得及和你说,父皇便将我送进军营,美其名曰锻炼体格,可把我累坏了!”
说着,他往椅背上一躺,双手双脚摊开,很是虚弱的模样。
“我看你是缺少锻炼。”颜竹黎不客气地说道,“一个小小的军营就把你难到了,还是不是男人?”
“什么?你说我不是男人!”南宫弥嚷了一句,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
大殿,突然便沉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