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因念着他酒醉,这些都可以不再说什么。
可现在呢?他已经全然清醒过来了!她想到了这件事。
楚冷夜一怔,暗叫一声“不妙”,原本打算喝些酒装醉,再叫决刹叫来颜竹黎,搏得她的同情,因这些年喝酒如喝水,没有感觉,他一时没控制住,喝得太多,直接倒了。
只不过没想到,这般激动之下,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他怔怔不语,颜竹黎掀被坐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心情,说道:“你要早些睡,我也回去——”
“阿黎!”楚冷夜从侧面死死抱住她的腰,声音含了说不尽的哀求,“不要离开,我只抱着你,好吗?”
他将脸挨着颜竹黎的侧脸,身子微微一颤。
原本以为能离开一段时间,可没想到,半天都不到,他就忍耐不住了。
少女青涩的体香给他带来了无限安定,是他魂牵梦萦的味道,真不舍得离开……颜竹黎身体僵硬,到口的话又吞了下去,该死,对他的哀求,自己竟然有些不忍拒绝!
察觉事情还有转机,楚冷夜大喜,又怕失望,声音愈发地不成语调:“好,好不好?阿黎……”
颜竹黎在心中轻叹一口气,其实,她又何尝不贪恋这样的温柔呢?
回过头,因为刚才的姿势,鼻尖与男人的鼻尖触到了一起,颜竹黎微偏头,右袖往外一扬,烛火应声而灭。
楚冷夜在她身侧睡下,沉声说道:“只抱抱,睡觉了,头还有些晕。”
说着,他的喉咙又发出“咕咚”一声,一双眸子仍旧看着颜竹黎。
颜竹黎的唇角,不禁微扬,她翻了个身,将脸对着楚冷夜的方向,伸臂环住他的颈项,秋水明眸在黑暗中凝望着男人。
楚冷夜不敢乱动一下,眼睛望着头顶黑洞洞的地方,心想,今夜是不是会失眠……“阿黎,爱你……”他有些情难自抑,低声说道,皱了皱眉头。
“楚冷夜,在你退婚之前,能不说这些吗?”颜竹黎压抑住那句“我也是”,说话时眼中竟然有泪。或许是前世她身为特工,感情淡薄,这一世便也不想再挥霍,安定下来。
楚冷夜似乎看到了她的泪水,一阵心疼地说道:“好。”
安静的一个夜晚。
颜竹黎醒来时看到楚冷夜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低声道:“你还不离开?”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楚冷夜轻笑,说道:“我听你的。”
他知道她的尴尬,自己也怕看到她突然的变脸,赶紧套了外袄,理了衣衫,头发也不梳了,任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俊朗的脸颊仍然浮着未褪的潮红,凤眸深遂地看向她,这样子,美得令人痴醉。
颜竹黎转不开眼。
楚冷夜宠溺地嘱咐:“晌午再休息下,我走了!”
看他翻窗而去,直到声音全然没了,颜竹黎才缓缓下了榻,往窗外一看,附近无人,她推窗跃出来,避开众下人,一路回到自己住的偏院。
偏院内并无动静,显然,她的一晚不归,并没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回屋后,召来箐虹一问,才知道是箐虹昨夜便知道她的去向,将三姨娘等来探望的人给挡住了。
箐虹进来时,抬头便瞧见颜竹黎脖颈上的青青红红,许是太过吃惊,她惊呼出声:“小姐,你脖子怎么了?是不是惹上了那些蚊虫?”她急得上前来观察。
颜竹黎一怔,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赶紧跑到铜镜前看,不看则已,一看之后,她的脸彻底红了。
脖子上这些红莓,分明是楚冷夜留下的,该死的!她握紧拳头,很是尴尬地低头说道:“没事,我自个儿是大夫,会处理好的,你先出去吧。”
既然箐虹这么认为,她也这样误导她了,并补充道:“别让榕柳她们担心,不要说出去。”
箐虹点头,她从小就跟男孩子一块放养,整天都是训练,对男女事情一点也不了解樯。
待她走后,颜竹黎取出狐领,将脖子围起来,再让唤榕柳取凉水和熟鸡蛋送进来,一遍遍地去敷红肿处。
原以为今日会无事,可没想到,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洛都人都知道她是七黎一事,晌午不少人登门拜访,想要求医问药烬。
人越来越多,队都能排三条街,颜竹黎终于能理解师父当日为何要设难题之关了,这要一一去处理,她不累死才怪!
当下,她命箐虹与榕柳两人去外面统计病情,普通大夫能治的伤病一律拒绝,颖疑难杂症的倒不多,颜竹黎分轻重缓急排了下,便开始问诊。
一直忙到傍晚,徐韧自外间会友回来,正见颜竹黎收拾药材。
“阿黎,晚上随我进宫参宴。皇帝点名要你去。”
颜竹黎嘴角轻抽,宫宴三番两次点她的名,她已经习惯了。
好在脖颈处敷了很多遍,又上了些药,在晚间的灯火下,几乎看不出来什么了。
徐韧、徐夫人、徐温煦以及颜竹黎四个人,坐了两顶轿子,一路往皇宫而去。
今晚的宫宴设在金华殿,他们去的尚早,没有来多少人。
几位达官贵妇正与南宫瑾、颜缭莺说话。
“六皇子与颜小姐的婚事也该办了,我们等着喝喜酒呢!”一位妇人笑嘻嘻地说。
颜缭莺提到这事便一肚子的不快,却只能故作娇羞。
南宫瑾但笑不语,眼光微抬,乍然瞧见颜竹黎进来。
女子梳着简单却大方的圆纪,插着南宫黎所赠的白玉簪,之所以选了这根,便是不想过于高调,楚冷夜本在婚变时期,如果戴了他所赠的簪子,今晚不知道得多出多少乱子!
水晶簪柄没在发髻中,只在松松的发间露出几点光彩,映着纯洁无瑕的白玉簪头,端的是简洁不失华贵,大方不失艳丽。
而那一袭垂下来的浅红长裙,色泽温润,样式简单,比起昨天,可谓是另一种清新自然美。
南宫瑾不由有些看呆了,何止是他,大殿里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向颜竹黎,这个女子的身份充满了传奇!
颜缭莺久久听不到妇人继续说话,她不免奇怪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不对劲。
待看到是颜竹黎抢走旁人所有的注意力,而且,颜竹黎竟然越来越漂亮,她狠狠咬住牙,心中的妒恨到了极点。
颜竹黎随徐夫人坐下,徐家本应坐在角落,然而今天的位置却被安排到了前头,离南宫瑾、颜缭莺不远。
不过,双方彼此都没说话。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南宫黎罗亦竹等人全来了,最后出场的是太后、帝后和楚冷夜了。
皇帝坐下后,笑着说道:“爱卿们,又到四月了,今晚召开宫宴的目的,是想和大家商议一下友谊节的事情。”
此言一出,殿内明显响起低声的议论声。
皇帝面含笑容道:“这件事若在早朝说,大家可能会有所保留,未必能商议个好方案出来,所以朕设了这场宴会,望大家都不要拘束,好好谈谈想法。”
这时,徐丞相问道:“皇上,今年友谊赛在哪举办?”
“泽越国。”代替皇帝回答的是楚冷夜。
这一下,群臣间更是炸开锅,就连那些妇人,也忍不住互相打起眼色来,脸色俱是不安。
颜竹黎托着下巴,微眯凤眸。
友谊赛,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赛事,她在古代的日子可谓是单调无聊,若能去现场观赛,那可极好。只不过,是在泽越国吗?
冷侯爷第一个站出来说道:“皇上,上次沉船事件查出来的蛛丝马迹都与泽越国的血骷髅有关,这一趟泽越之行,老臣认为还是别去冒险了。”
血骷髅四个字提醒了颜竹黎,她精神一振,朝冷侯爷看去,不少人支持他,在一旁附和,她又看向皇帝。
皇上脸色微沉,声音冷漠:“雕虫小技,我堂堂天朝,还怕他们这群贼子不成?当然了,这次去泽越,御防要抓紧。”
君臣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颜竹黎不由行到南宫弥位子旁坐下,低声问:“友谊赛是什么比赛?”
南宫弥见她过来,心情很好,笑着解释:“友谊赛是三大主国间每年的共同活动,包括围猎、赛马。去年是在我们国办的,今年在泽越国。”
颜竹黎了然,三国在一起办,必定热闹。
南宫弥细细向颜竹黎解释,却时不时感到有两道的视线盯向这里,他转头看去,其中一道是南宫黎的,而另一道,恰恰是高座上的楚冷夜射来,如刀子般凌厉。
他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可到底还有些不自然起来。
突然间,高座上皇帝的话峰一转,看向下座的颜竹黎,问道:“颜小姐,朕听说你是京中盛传的七黎神医?”
颜竹黎站起身,淡淡说道:“回陛下,的确如此。”
皇帝笑道:“朕与太后商量过了,宫里女医正极少,就算有那么几个,医术也完全无法与你相比。朕想请你进太医院,你可如此可好?”
太后面带笑容,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而反观殿下的人,他们听得这个消息后,全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