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蝎子转念一想,他竟然动了当今摄政王的女人,大脑一阵空白,这一刻,他是真得害怕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发起抖。
楚冷夜却如没看见他似的,凝望着颜竹黎,低声自责道:“是我的错,不应该让幽余去搜寻那车夫,没想到,贼子竟敢光天化日地来竹叶阁!”
颜竹黎笑着说:“我应付得了,幽余见过车夫,他去处理这事再好不过,这是我的决定,不怪你。”
午前,她便叫幽余去负责此事,幽余见她呆在竹叶阁,便放心地离去了,只是颜缭莺许是下了狠心,恨不得除她而后快。
没等楚冷夜问,颜竹黎便简单地将蝎子的事情说了。楚冷夜的脸色越来越铁青,蓦然问道:“刚才过来的那几个女人,都是谁家的,还记得吗?”
颜竹黎柳眉轻拧,那些人,她并不认识。
“不用了,今天谁来过颜府,我回去一查便知,只要封了她们的口,其他麻烦事便不会有。”楚冷夜说着,连声喝道,“来人!”
“等等。”颜竹黎拉了拉他的衣袖,“我虽不识,却记得她们的相貌。”
她凭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将那几个女人的相貌、发型、衣着打扮详详细细地说了,楚冷夜这些年表面上不问朝事,实则,以他的聪明,凡是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比如说,三姨娘,在他面前,算是个小人物了,可他却一直记着。
听颜竹黎说了后,这几名女人来自于哪几座府邸,他心中已经有了数。
心下想着,楚冷夜冲决刹说道:“安排下去,立刻令这几人乖乖地给本王闭上嘴,谁要敢乱说出去一个字,本王要她消失在洛都!”
他的声音不大,很是低沉,可浑身散发的高高在上的冷漠高贵,睥睨天下的狂势,却是半点没有减少。
颜竹黎心头一暖,这事,她原本没放在心上。
那些人怎么说是她们的事,没有证据,什么都算不上,毕竟,今天的事情,也就几个人看见了,而不像颜冰灵的事,几乎整个上层都亲眼目睹了。可楚冷夜这样的处理方式,她更满意。
决刹领命而去,房内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颜竹黎又冷着脸,楚冷夜见那蝎子,心中又气又怒,喝道:“带下去!”
两名黑衣暗卫悄然无声地现出身形,一人抓了虾子的一个臂膀,迅速离去。
榕柳又气又恨,心疼地直跺脚:“这人太,太过分了!居然在小姐房里做出……小姐,王爷,你们先出去,这里我来收拾,小姐正好不住这边,奴婢将毯子什么的拿去洗。”
颜竹黎快步出房,在古代,她已经很久没做过事了,对榕柳的依赖性越来越强榧。
楚冷夜掏了张青丝方帕,捂住嘴,蹙眉道:“换什么换,扔掉,我再拿条新的过来。”他既是嫌弃那人的味道。
说完,他大步行了出去。
榕柳嘴角轻抽,心想,这个男人身份那么尊贵,没吃过苦,不知道生活的难处呀!她默默地将地毯卷了起来,出门时,楚冷夜与颜竹黎正站在树下说话垆。
“这人我来处理就好,没什么大事。”想到颜缭莺竟然想毁颜竹黎的清白,楚冷夜的眸光便止不住暴怒。
颜竹黎没有反驳,事情交给他,她甚是放心。
楚冷夜办事速度奇快,一面令暗卫送来新毯子和一床崭新的大红绣花被褥,一面完全封死了这件事。
随颜缭莺过来的,其中就有谷丞相的夫人。不说别人,单说她匆匆坐了马车回府,心中却一直在想在颜府看到的事情,满是震惊。
颜竹黎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现里后,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她也目睹了颜竹黎是怎么与太后、皇帝条理清晰地对话,怎么振振有词地与乔贵妃辩理,怎么镇定从容地打败颜缭莺,又是怎么不动声色地暗箭伤人,这一切,根本不是一名废物能做出来的。
而她没想到,颜竹黎竟然还会偷会情人!
她可是云英未嫁,甚至于年纪还没到十五啊!
感叹着,她下了马车,进了丞相府,问了声徐丞相的去向,便回向自己的主院。
快要到主院时,突然一道身影从眼前晃过,五、六名暗卫拔剑问道:“什么人?”
一名身穿黑衣、相貌平凡的年轻男人目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手中高抬一枚令牌,纵然隔得远,这些人也认出那是楚冷夜的腰牌。
四大世家的腰牌各有特色,楚家是一头血红的野狼,他们家祖上曾建立过血狼军队,腰牌便成了楚家的标志,暗卫也袭承了“血狼”的名称。韩家是祥云,颜家是月牙玉,冷家是一头雄鹰。
暗卫一举血狼腰牌,谷夫人身旁的几人立刻不敢乱动了,却还是十分警惕,并没放下武器,围在谷夫人周围。
暗卫也不介意,冷声说道:“谷夫人,王爷命我来,只为转告你一句,今天在颜府看到的事情全部忘掉,只要有人碎嘴,立刻就能查出来!而与我家王爷作对的人,通常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说完,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谷夫人一脸惊愕,他说的,必是颜竹黎的事情了。
“夫人,这人好生无礼!”同为暗卫,受不了刚才那人的嚣张,一人忍不住抱怨。
谷夫人眸光微动,说道:“罢了,你们退下吧。”
原本有打算将这事告诉谷丞相的,可她没想到,楚冷夜会插手这事,而她不小心成了知情人员!谨慎地想了想,她剩下要做的就是装聋作哑,当作从没发生过一样了。
其他几名夫人小姐回去后也遇到了类似事件,故而,此事很快就被雪藏了。
颜竹黎于当晚搬到了对面偏房。她并非不想解释这件事,可这种事情,解释不清的,反倒越描越黑。
次日,颜竹黎直睡到将近午时才起来,梳洗后,早午膳一起用了,吃得有些撑,又睡久了,便让榕柳陪着在府里散步。
到得飞落阁附近时,颜竹黎并没绕道,她反倒想知道颜缭莺在做什么。岂料刚走近,飞落阁内便传来一声惊呼:“大小姐不见了!”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颜竹黎眼色一沉,立刻抓住榕柳,舞开雪锦,缠到大树顶端,窜到树顶躲了起来。
不是她怕事,而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行为。
昨天的事情,飞落阁内应该都知情,这会儿颜缭莺不见了,她却正好出现在飞落阁四周,若有人生搬硬套,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自己免不了沾腥上身。
刚蹲好,飞落阁便冲出好几个丫鬟婆子。
“大小姐去哪了?怎么你们一个都没跟在她身边?”紫娟声音中含着一线恐惧,颤声说道。
她平常对颜缭莺几乎是不离身,偶尔会派个小丫头服侍着,可今儿,颜缭莺在房内午睡,等她进去叫醒时,被子凌乱地团在地上,床上已经没人了。
整个飞落阁的下人,却是一个没少,谁也不知道大小姐去哪了,故而,大家这才怀疑起来。
一群人找了半个多时辰,连颜缭莺的一片衣角都没看到,他们这才赶紧去向颜敬谦禀告,一开始不敢去说,只怕受责罚,又存着希望,大小姐是有急事,悄悄离开。这会儿见颜缭莺真的找不到了,吓坏了,别无他法。
摄政王府。
豪华瑰丽的主院,屋舍连绵,附近看不见一个人影,可王府内,还没有人敢无眼色地闯到这里来。
四周,布满了精锐的暗卫群,犀利的眸光如暗处的狼,只要有外人一靠近,便会成为被紧盯的对象。
颜缭莺只觉后脑勺一阵一阵的钝痛,意识刚刚回来,她便伸手去揉后脑勺,试图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金星乱冒,她低弱地喃道:“紫娟……”
回答她的,仅有一声男子的冷笑。
颜缭莺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摇了摇脑袋,努力地坐起来,待看到自己所在的陌生环境,呼吸顿时一紧。
睁大凤眸,环顾四望,灯火朦胧,四周除了墙壁,便是很多铁架子,似乎是废弃的,像是一间杂物室。
大脑“嗡”地一声,她站起来,吓得想哭了,叫道:“有人吗?有人吗?”声音嘶哑充血。
一道高大的身影自一排铁架子后绕出来,脚步声在寂静的地下室内十分刺耳,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在颜缭莺身后十步处停住。颜缭莺急回头,防护似地抱住双肩,落入眼帘的是楚冷夜没在昏黄灯火中的脸庞,五官模糊,却可见脸角轮廓分明。
她的心不由一松,可手心还是有些发虚,紧紧握住,问道:“摄政王,我怎么会在这里?”
楚冷夜负着手,沉声道:“颜大小姐,本王请你来,只是想咨询你一件事。”
颜缭莺听了他这话,心更定了一些,略略松开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王爷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便是。”
她的身份,到底不同于一般千金,将是六皇子正妃,摄政王不会拿她怎么样,这一点,颜缭莺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