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说过?”想耍赖?颜竹黎眼色一冷,上前一步,一手扼住韩庆芷娇嫩的脖颈,道,“你说,刚才他有没有说过这话?”
韩庆芷毫无防备便被她拿住,惊得瞪大眼,朝楚冷夜投去求助的眼光。
颜竹黎冰冷地说道:“我只是让你说实话而已,有这么困难吗?你的姐夫可在这里呢,当着他的面,可更不能撒谎了。”
当她吐出“姐夫”两个字时,心情突然十分不爽,掐着韩庆芷的脖颈更重了。
韩庆芷脸颊胀得通红,咳嗽都万分困难,猛翻白眼,双腿乱抽,眼看着就要晕厥过去了,楚冷夜皱眉开口:“放你这样拿着她,她怎么回答?”
“不舍得了?”颜竹黎讥嘲一句,松开手,心情却没有因这动作好起来,反而更低落了。
韩庆芷大喘了几口气,朝楚冷夜投去感激的眼神,面对楚冷夜似乎有所察觉事情真相的眼神,她毫没隐瞒的心思,点点头,一张嘴,说道:“谢公子,是,是说了一千两银子一首曲子。”
颜竹黎微抬下巴,冷睨她一眼,才收回手,看向谢帆,冷笑一声道:“谢公子,如果再不付现银,那我们就公堂见!”
谢帆见韩庆芷居然站在了这少年那边,浑身一哆嗦。
而韩庆芷,这会儿见颜竹黎注意力在谢帆身上,刚才受到的屈辱涌上心头,她强压着羞怒的心情,猛然抬起右手,使出所有的力气朝颜竹黎对向自己的左脸扇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出口气再说!
反正只是名小倌,楚冷夜好歹是她姐夫,不会将她怎么着!
掌风未到,她扑过去的身形一顿,纤细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腕扼住,颜竹黎轻轻易易抓住她的手腕,冷嘲一声:“不自量力!”
手腕一挥,将韩庆芷抛了出去,韩庆芷的额侧重重撞上桌角,她痛得伸手去摸,那里已然突起一块红肿,手一碰上就痛的钻心。
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朝楚冷夜爬去:“姐夫,姐夫!”
楚冷夜很烦乱,一脚挣开她,冷冷道:“你当本王是聋子吗?真是找苦受!你以为她是小倌吗?随便什么人都能受你这样的侮辱?能如果你不姓韩,本王早将你从这二楼窗子扔下去了!”
最后一句,憎厌的口气十分明显。
韩庆芷一怔,不敢相信地抬头:“姐夫,我只是随口一说。”
颜竹黎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道:“随口一说?韩小姐,那我还想告诉你,我来之前就听说了,你表面是千金小姐,暗地里则是穆安府最有名的风月女子,陪酒上榻样样了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韩庆芷浑身一僵,一张脸庞刹那间紫红,浑身都在颤抖:“你,你肆意诽谤!”
颜竹黎厉声喝道:“侮辱我就是随口一说,侮辱你就是诽谤,你一双眼睛长到狗眼里去了?”
韩庆芷哪里听过这样歹毒的侮辱,呜呜哭了起来,不顾楚冷夜在场,叫道:“抓起来,将她抓起来!”
楚冷夜一挥衣袖,冷声道:“将她带走!”
两名暗卫飘下,一左一右挟住韩庆芷的手臂,风一般离开了平安楼。
远处,依稀听得一声断断续续的“姐夫”。
颜竹黎看了眼楚冷夜,面无表情地说道:“人家都叫你姐夫了,还这么无情,这声姐夫,白叫了!”
楚冷夜一脸苦楚,丫头,他这是帮着她好不好?反倒落得里外不是人……好,他心里也不喜欢这称呼,如果说,从前是以为自己与韩依晨必要结成夫妇,哪怕没有感情,对韩庆芷的称呼并不在意。
可现在,他很介意,十分介意!
楚冷夜一出手,韩庆芷带来的的侍卫们谁敢动手?一个个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那名青年与绿衣女子见状况不对,也赶紧告辞。
颜竹黎转眼看向也想开溜的谢帆,淡淡说道:“谢公子,你到底付不付唱曲的钱?如果不付,还有一种解决办法。”
谢帆偷偷觑了一眼楚冷夜,后者脸色铁青。
他急忙问道:“还有什么解决办法?”
颜竹黎如挑猪肉似的眼光在他脸上一扫而下,嘴角挂起阴森的笑:“一双腿,一对臂膀,一对耳朵,你选一个。”
这种江湖黑话,谢帆起初没听明白,可颜竹黎凉凉的视线在他胳膊和腿上打量时,他立即觉得浑身冷嗖嗖的,也反应过来了。
这是想要他残废啊!想想器官从身上剥离的痛苦,他咽了口唾沫:“不行!”
谢帆还想说些什么,楚冷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眼光与颜竹黎一样,挑猪肉地打量他,赞同地说道:“本王觉得后面一种办法更好。”
谢帆身体一僵,又听着颜竹黎冷沉的声音说道:“好是好,不过这家伙长年喝酒,这些有些混浊了,胳膊和腿也细的跟柴似的。”
楚冷夜眼角微扬,沉声道:“但本王听说过,喝酒的人,心脏被酒气熏染,可是治病的良药。”
颜竹黎见他说的认真,忍住笑,侧头问道:“真的?”一面说,毒辣的眼光一面在谢帆心窝窝处打转转。
谢帆强自镇定着,一动没动。
楚冷夜右腕一翻,一柄雪亮的匕首出现在右手,上前一步,他漫不经心道:“你是大夫,比我更了解人体结构,知道怎么完整地取下一个人的心脏吗?”
颜竹黎“嗯”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刀,往上一抛,匕首在空中飞速翻着跟头,又稳稳落回她的指尖,她狞笑一声,朝谢帆走来。
见到颜竹黎竟然有这样一副玩刀的本事,又加上楚冷夜向来狠厉的名声,谢帆再也支持不住了,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声音颤抖:“王,王爷,我平时不怎么喝酒的。这位少年,请你刀下留人!欠,欠你的银子,我这就让人回府去要。”
他可是听说过的,洛都有权贵以杀人取乐,所以,他丝毫不怀疑刚才楚冷夜的话。
此时此刻,颜竹黎虽是书童打扮,可在谢帆眼里已是无比高大了。
哪有这样狡诈凶狠、出手利落的书童?楚冷夜那样清冷高傲的人,他在穆安府这么多年,与韩庆芷如此交好,也从没见过一面的男人,居然也会跟这少年一脸熟识地谈话,而这少年见了楚冷夜也无一丝畏惧。
谢帆心头畏惧不已,只怕,这小少年根本就是哪个大家族中跑出来寻找取乐点子的豪门公子!
想归想,他知道,今天只有认栽!
颜竹黎见手中这柄匕首小巧精致,弧度恰好,刀身雪亮无划痕,她不由很是喜爱,把玩一番,“刷”地甩出,匕首笔直地从谢帆头顶飞过,谢帆唬得身子一瘫,软倒在地,风声呼呼自耳际刮过,匕首又自己飞了回来,颜竹黎稳稳接住。
楚冷夜看的大为震撼,高叫一声“好手法”,满眼惊讶地看向颜竹黎:“阿黎这一手好本事也是七夜医教的吗?”
颜竹黎含糊地点头。
楚冷夜心中思潮百起,脱口道:“这匕首送与你。”
颜竹黎先是一怔,而后得体一笑,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王爷!”她看向趴在地上的谢帆,鼻尖传来一丝腥味。
楚冷夜已拉着她的袖子退出房门,颜竹黎看向在地上颤抖的谢帆,很是无语。
这家伙竟然大小便失禁了吗?
“去,将银票取来。”颜竹黎站在廊上叫道。
“是,是。”谢帆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我这就回去拿。”
颜竹黎不怕他跑,有楚冷夜在,谢家有几个胆子敢得罪他们?
半个时辰后,谢家老爷领着儿子,亲自驾车来到平安楼。
儿子没说错,这位书童打扮的人果然与楚冷夜熟识,此时,一行人正在包厢里喝茶。
谢老爷进来时,谢帆在身后轻扯他的衣袖,低声道:“屏风这边第三个。”
谢老爷是穆安府的师爷,见过不少人物,有幸跟着府尹接待过摄政王,二皇子,他却只从画像上看到过。
当下根本不敢去看谢帆指的那个书童,进来就颤巍巍跪下:“老臣见过摄政王,见过二皇子!”
南宫黎坐在椅子上,墨发柔顺地贴在后脑勺,俊美的脸颊有一丝阴云,眼窝处投射着大片阴影,他这段时日,心情并不好,当即淡淡嘲道:“你倒有眼力。”
谢老爷不敢多说话,头也不敢抬。
气氛凝重时,颜竹黎开口说道:“谢老爷,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谢少爷请我唱曲,一千两一首,我唱过了,该付钱了。”
谢老爷额头冷汗直流,笑道:“我家儿子不懂事,整天瞎混,他说的话,你们当个笑话就行了。”
颜竹黎失笑,声音却冷了一度:“他说的话可以当笑话,我唱出的曲子,也能当笑话不成?”
楚冷夜与南宫黎都不禁朝颜竹黎看了一眼,虽然她这一句虽然有些冷硬,听起来却不突兀。
谢老爷一时不知道这位书童到底是什么人,不敢随便接话,汗流得更厉害了。
楚冷夜缓缓说道:“现银交易,天经地义,你身为穆安府师爷,也想赖人银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