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为难的事,莫过于,明知道前边是万丈深渊,还要满怀欢喜地带路,勇往直前。
赶猪上树很难,其实最难的是猪。高副所长恨不得此刻,发生特大地震,只要能够躲过此劫,但是任何哲学,任何理由,都不能帮助他逃过此刻带路上树的劫难。
半推半搡地,高副所长被推着走,他脸色难看,别的警察也扭扭捏捏的,许局长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带”回所里还会有好果子吃吗,糊弄谁也糊弄不鸟他这老公安啊。许局长急忙跨进讯问室,这是一间普通讯问室,询问一些小案件的,甚至民事纠纷,与胡刻的重案询问室的待遇当然也不同,档次低多了,但是也够许大公子喝一壶的。
纵是有心理准备,但是许局长还是被眼前的一幕,他这个老公安竟然惊得尖叫起来,哦——
一群随从更是愤怒不已,顶头老板的公子,竟然被折腾成这副模样,是可忍孰不可忍!
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苍白双眼紧闭,更为可怕的是,口鼻处还冒着浓浓的唾沫,整个人瘫坐询问椅上,如同一堆烂泥巴,如果没有护栏锁住,肯定就滑落地上,手上也铐着手铐,裤子也拉扯烂了,一条大腿也露出一大半来,脚上的鞋不是丢到哪了,赤着乌黑的脚,与白皙地板色差特别刺眼……这就是城北区鼎鼎大名的许大公子,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许云天么?
许局长瞪圆双眼,暴声怒喝:“你们这是干什么事!刑讯逼供、依法犯法!”他自己忘记得倒特别快,刚刚自己还指示手下,要好好“招呼”胡刻呢。
不过,这次说高副所长他们刑讯逼供、依法犯法,那真是冤枉人了,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好人。许云天将白露反锁在办公室里头,企图强暴的现场物证、人证,事实很清楚,都拍照取证、现场笔录,将他戴上手铐、强制坐在询问室内,处置并没有什么不妥,他全身狼狈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处,企图暴力犯罪引得受害人正当防卫,搏斗引起的,恰好是他犯罪的铁证,被带回派出所后,高副所长他们并没有修理他,至于许帅嘴鼻吐的泡沫,高副所长他们也一无所知,他们自己心里也嘀咕,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其实,许云天中了国安迷药,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口吐白沫恰恰是好事,这是清醒过来的前兆,他们普通警员,哪里清楚这些呢,老李也是云里雾里,心里反倒高兴起来,真是恶人现活报啊。
啪!
一个耳光扇的高副所长原地打转,彻底迷糊了。
哗啦啦,许局长带来的随从,那都是警督啊,全部将派出所警员控制起来,还有的手忙脚乱帮许公子松开手铐,平躺着安放好。
“许局长,您这是要干什么?”
老李一直冷眼旁观,此刻他终于出声了,否则就无法收场了,在怎么说,派出所也是他这分局长直接管辖的地盘。
“干什么?你还好意思问,还问得出口?”许局长气不打一处来,他恨不得也扇老李一个耳光,但是老李不是高副所长,不是级别的问题,许局长扇过去,老李就真的敢当场废了他,他心里恨得那个牙根痒痒的:“你自己没有看到,派出所刑讯逼供无辜市民吗?”
“无辜市民?呵呵呵,”老李当场乐呵呵的,一点面子也没有留:“现场人证物证,全齐了,还有什么无辜的?”他早接到情报不是如此,胡刻的话他不可能不信,那可是圣旨啊。
啪啪啪!
“把这老李扣起来!他这牛筋老儿,还想造反啦!”许局长受不鸟他的口吻,一丁点恭敬、委婉也没有,就这么赤裸裸打他的脸,他如何能够忍受,一声令下,指挥一帮随警,把老李扣押起来,就不行这家伙还能反了天!
“许局长,你想要干什么?别说我没犯事,就是犯了事,也不是凭你这城区局长,一句话说抓我就能抓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老李混了一辈子,没有见过比他更混的主,他气得浑身哆嗦,抗争了一辈子,竟然比他这小小的处级小官给扣住了。
那年,公安部贾部长,某一次深入基层,到他老李那个所,在中央首长视察时,遇到一件民事纠纷,在派出所调解不下的情况下,恰好遇到了贾部长,首长从千百年的伦理道德、诸子百家、论语晓风说起,把矛盾双方都调解好了,没料想,半路杀出了李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