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儿,我是你姐姐,自然凡是会让着你,护着你的。”
“菁姐姐,舒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会先给你的。”
“嗯,我们是姐妹,就像我们娘亲是姐妹那般的亲密。”
“好,一生一世,不弃不离。”
两个扎着小辫的小女孩,曾在荏苒的时光中,静好的岁月里许下了如此的誓言。可是世事无常,两人偏偏一个生在淡泊名利的云家,一个生在了趋炎附势的宋家。难得宋若菁生在那样的家中,还能保证本性纯良,实属可贵。而云舒生来,便被众人捧在手心,还有个兄长疼着护着。面临选秀时,恰巧遇到了李言信,一直像是生在蜜罐子里一般。
云舒看着床塌上绵绵不断涌出的红色,心中猛然一颤,侧坐在床侧,握了宋若菁冰冷的手颤声道:“表姐,不要放弃,不许放弃。从凉州回来时,哥哥曾托我转告你一句话呢。”
“什么话?”宋若菁气若游丝,但一双黯淡的眸子却是突然亮了,像是黑夜里的一颗灿星。虽则只有一颗,却让人觉得有了方向之感。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大抵这便是云程心中所想的吧,若不是相思难忘,若不是彻骨入髓,又怎会一直戴着宋若菁送的玉佩。哪怕她嫁做人妇,哪怕再难见她一面,也不愿舍弃这段伤痛的爱恋。
宋若菁苍白的脸,浮起两朵红晕,看着为她针灸的徐太医,缓缓道:“劳请太医救我一命吧。”天不老,情难绝。无须太多言语,只这一句便足以,天何时会老,会老的只有人的心罢了。然天老时,情也难绝,这代表的该是怎样的深情。
徐太医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大汗,诺诺道:“是,小人一定尽心尽力。”
云舒眼睛猛的瞪大,若有所思的看着宋若菁,不觉指甲抠破了手心的疼痛若是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会更疼,更痛吧。
没有人知道承恩轩里发生了什么,当云舒失魂落魄的从屋里走出时,梅香忙上前问:“小主怎样了,要不要奴婢进去服侍?”
“你家小主殁了”泪珠一滴一滴落下,云舒紧闭了双目,满脸都是痛苦之色。
李昶听到宋若菁殁了的消息时,立刻发了疯一般的跑来,想不到短短的相别之后,竟是佳人永别。非诏不得外出,现在他纵使给她再大的殊荣,却也是无用了。
“菁儿”李昶抱着没有了呼吸的宋若菁,眼珠血红。中年得以知心红颜,却生生被上天夺了去,他怎能不伤心?后宫佳丽三千人,像宋若菁这般温婉可人,又不会勾心斗角的有几人?到别的妃子那里,大都是拐弯抹角的帮父兄求官求职,或者贪恋着赏赐,或者渴求着专宠。而她从不开口问他要什么,求什么。无论他何时到承恩轩,宋若菁都像是一朵清莲一般,静静的抿嘴笑望着他。
李昶抚着佳人失去血色的脸颊,痛苦的道:“菁儿,待朕百年后,你跟朕合葬好么?朕爱你如至宝,是万万不能与别人合葬的,唯有你,是朕成仙也放不下的。”
宋若菁的死跟容妃脱不了干系,所以李昶恼极了众嫔妃,在承恩轩内室的,除了云舒,再无二人。
“父皇开恩啊,表姐临走前,曾痴痴的说,能得皇上如此恩宠,虽死无怨。但她是罪身而亡的,万万不能葬入妃陵,只愿能回家乡安葬。”云舒上前一步跪下,哭着道。
李昶心一疼,泪终是落下:“菁儿,你临走还不忘替朕着想。”
云舒汗如雨下,静静的等着李昶的一句话,一时间室内一片静寂。云舒心中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出。她现在唯一能赌的,便是李昶对宋若菁的宠爱,以及这是宋若菁最后的遗愿的份上,李昶会答应这个请求。
“徐太医,是太医院的老太医了吧”李昶把头转向旁边诚惶诚恐的徐太医,满脸悲痛的问道。太医院的老太医,尚且保不住心爱人的性命,那么要他何用,按照以前的惯例,少不得是要徐太医殉葬的。
徐太医面如土色道:“微臣无能,微臣无能。”
云舒在旁边幽幽说:“父皇英明啊,表姐向来心善,终日礼佛尚且不说,对下人也是一片宽仁。今日这状况,别说是徐太医了,纵使那华佗在世,表姐也是保不住的。还请父皇不要罪责于他,让表姐在黄泉路上,心也不得安生啊。”旁边的徐太医磕头如捣蒜一般,生怕皇上一个不悦,就被砍了头。
李昶闻言,满怀爱怜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宋若菁,叹息道:“是啊,菁儿向来心善,若知连累了旁人,怕是在地底下也不得安息。罢了,徐太医,自个儿去领二十鞭子反省反省吧。”
徐太医如逢大赦,忙磕头谢恩:“谢皇上开恩。”
云舒冲他使了个眼色,徐太医会意,悄悄退出了屋外。
李昶便一直静静的抱着毫无气息的宋若菁,痴痴的看着,那模样让云舒看了都为之动容。想不到李昶对宋若菁竟动了真情,如今面对着佳人逝去的结局,伤心是免不了的。膝盖早已跪麻了,云舒暗暗咬牙坚持着,生怕崩溃的李昶会做出什么意外的决定。
“菁儿,你若是那么想回老家,朕便随了你的心吧。”李昶沉默了许久,终是恋恋不舍的开了口。
云舒忙磕头谢恩说:“谢父皇成全,我与表姐姐妹情深,请父皇把她回乡安葬之事,交予我与王爷安排吧。舒儿一定把表姐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的,让她在天之灵也可以得到安息。”
李昶在宋若菁额头上落下一吻,轻轻把她放好才道:“准了。”
第二日,宫中便传出,被贬的珍更衣逝去的消息。皇上念其素日里端庄贤淑,****其回乡安葬。因其父宋之棋在位其间为官恪尽职守,故将珍更衣追封为珍荣华。安葬事宜,令景王亲自督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