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高手相护,一路上,云舒安心了不少。只是,很快麻烦就来了,通往凉州,如果抄近道一定要路过二龙山。薛中飞说二龙山流匪很多,且还是好几拨,所以走二龙山的话肯定会不太平。想走的安全一些,要绕过清平镇,一路上都是官道,相对会少很多麻烦。但这一绕,却是要多走七日的路程。
慕容馨一副,只要带她去凉州,走哪儿她都无所谓的样子。所以,薛中飞和林虎冲来征求云舒的意见。
云舒皱眉思考了一会儿,一咬牙道:“走二龙山。”
一天不到凉州,她便一日不能心安,本来她们速度就慢。如果再耽搁七天,不知道凉州的局势会成怎样呢。走官道也不一定会能一路顺畅的到凉州,不如冒险走二龙山。一则是有二位高手在,二来,慕容家在江湖中有一定的地位,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林虎冲笑着赞道:“姑娘好气魄。”慕容馨介绍说云舒是她姐姐,没说云舒的真实身份,所以他和薛中飞一直称呼云舒为姑娘。而且一路上,云舒都是作男子装扮,没有绾妇人髻。她容貌生的俏丽,自然看不出是已嫁做人夫的妇人。
云舒解开水囊,喝了两口水,朗声道:“此行凶险,劳二位大哥多多费心了。”
“姑娘不用担心,不管这一路上有多少阿猫阿狗,我这把刀保证替姑娘解决了。”薛中飞抽出爱如珍宝的宝刀,用布仔细的擦了一番。这个看起来粗线条的汉子,对待他的刀却像对待情人一样温柔。
慕容馨悠闲的骑在马背上,似乎根本没把二龙山当回事:“不就几个小毛贼嘛,有二位大哥在,姐姐你就别担心了。再说,还有我呢,虽然我没有二位大哥厉害,但手中的剑也不是吃素的。”
二龙山之所以匪患严重,是因为这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就是有朝廷的官兵来,也是不了了之。久而久之,二龙山就成了一个三不管地带了。一般选择从这里走的,都是有急事的,若是把过路费打点好了,这些土匪草寇也不会为难。云舒原本想破财消灾来着,却碍于二位高手的面子,不得不打消了想法。
入山十里,一路上走的甚是平稳,也没有什么异状。就在云舒以为草寇碍于二位高手的名头,不敢为难时,半山腰里的草丛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下面的朋友,可知道规矩?”一个声音嘶哑的男声突然传来。
薛中飞冷笑一声,怒声道:“规矩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爷爷手中的这把刀却是不同意的。”他这么说,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只听‘嘶嘶’作响,一条条发着声响的东西被掷了下来,云舒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条三尺长的毒蛇。云舒顿时汗毛吓得竖了起来,倘若那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害怕。但山匪偏偏扔下的是女孩子最害怕的蛇。
“得罪了。”林虎冲一把拉过云舒,让她坐在自己前面,手中长剑如舞。将一条条本来要落在云舒身上的蛇,斩做一段段用剑挑到了一旁。这千手剑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两把剑,一把刀,不出片刻功夫就被三人料理了。
云舒惊魂还未定,山上又滚下一块块巨石来,这些巨石却是刀剑无可奈何的。林虎冲一拍马臀,马儿便惊叫着向前跑去。但是山匪人多,又早有准备,不一会林虎冲的马便被砸到了马腿。
林虎冲在马要跌倒之时,抱起云舒,脚蹬了一下马背,借力展开轻功飞起。到了前方一块凸起的巨石前,将云舒放下,冲薛中飞吼了一声:“薛大哥,你照顾云姑娘,我去料理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说罢,飞身而起,穿过滚落的巨石,一把带着寒光的长剑已是出鞘。
薛中飞拔出宝刀,护着云舒,一边让慕容馨过来躲避。慕容馨一看到林虎冲要上去杀山匪,立即大叫了一声:“林大哥,带我一起去”,也展开轻功往半山腰而去。
见她又冲动,云舒焦急的喝止让她回来时,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云舒急的一身冷汗,薛中飞忙安慰道:“云姑娘,不必担心,有小林护着,她不会有事的。况且,她的功夫料理几个山匪还是可以的。你不会武功,只需在这里等待即可。”
正值夏季,山上的树木草丛都蓊郁而生,极易藏人,林虎冲和慕容馨又不熟悉地形。只凭着一身胆气和武功,就冲了上去,云舒岂能不担心呢。刀剑的撞击声,惨叫声不时的传来,虽看不到那么血腥的场面。但仅听声音,就让云舒不寒而栗。
而且,好景不长,有一群蒙着脸的山匪竟然从小路下了山。手执刀剑,将薛中飞和云舒围了起来。
“这个女的不会武,你们拖着这个男的,我绑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给老大做压寨夫人去。”一个男人狞笑着看着云舒,那眼神完全是猎人看着唾手可得的猎物的样子。
云舒暗暗摸出绑腿里的匕首,握在手中。若是薛中飞真的敌不过他们,她宁可死,也不会苟活。做压寨夫人,她堂堂的云大小姐,岂会跟这些流匪草寇为伍。
薛中飞一言不发,看着这些不自量力的东西,手中刀影一闪,就有惨叫声传来。正是那个声称要来绑云舒的山匪,被薛中飞砍掉了头颅。宝刀又向剩余的几个人砍去,那被砍掉的头颅却向云舒滚了过来。
平日里,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也不觉可怕,可唯独看到尸首分离的尸体还是头一次。刚才还活生生人,突然分成了两截,让云舒的心理怎么也接受不了。
等到薛中飞把几个山匪全部砍死,一回头便看到云舒瑟瑟发抖的看着那颗还在往外流血的头颅。
“云姑娘别怕。”薛中飞一脚踢开那颗头颅,扶起了手脚发软的云舒。
云舒死命的攥着手中的匕首,头上的冷汗把头发头浸湿了。仿佛没有听到薛中飞的温言抚慰,只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满地身首异处的尸首。
“唉……”最后听到的是薛中飞的叹息声,她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第一次见到这么血淋淋的场面,任凭是谁,心理上也有些难受。人之初,性本善,没有谁一生出来就是嗜血的。之所以这样,完全是人逼人,人吃人。你若是心软一点点,那么你便成为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面对残酷,如不能咬牙坚持,学着适应,那么只能作为一个被淘汰者死去。这些,本就是江湖生存的法则,云舒也是第一次直面传说中的江湖。
待到云舒再次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一间燃着油灯的屋里,天色很暗,但仍可以嗅到屋里的霉味。床板是硬邦邦的,虽然挂了帐子,还是能看到蚊子飞来飞去的身影。
想到昏迷前的所见,云舒虽不似开始那般害怕,但胃却剧烈的抽搐了起来。撩开帐子,她将头伸出去禁不住干呕起来。
“姐姐,你好点儿没有?”慕容馨见云舒醒了,忙跑了过来,关切的帮她拍着背。
吐出几口酸水,云舒坐起来,将鞋穿好走到凳子旁坐下。打量了周围的环境,看样子不像是在山中,于是问慕容馨:“这里是哪里?”
慕容馨一脸得色的说:“咱们已经出了二龙山了,那帮山匪被我跟林大哥料理个干净。我们从山腰下来,看到你昏了,可把我吓坏了。后来,薛大哥说你是被尸体骇住了,他才不得不点了你的睡穴,我这才放了心。”
云舒总觉哪里不太对劲,奇怪的问:“不是说有好几拨山匪么?后来你们没遇到阻碍?”
一说起这个,慕容馨就更得意了:“不过是几帮小山匪罢了,见我们武艺超群,就吓破了胆子。所以,我们一路上畅通无阻,再没有遇到障碍。”
视之如狼似虎的二龙山就这么闯过来了,回想起血腥的场面,云舒觉得恍若一梦。看到慕容馨连连打起了哈欠,云舒心怀感激的说:“守了我这么久,肯定很辛苦吧。赶紧休息,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慕容馨冲云舒扮了个鬼脸,点点头,脱了鞋便歪在了床上。大抵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功夫就听到了她呼吸声渐渐发重,竟是睡着了。
帮她盖好薄被,云舒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虽出了二龙山,但还是位于山区之内,他们借住的地方是一个干净简朴的猎户小院。一阵凉风吹过,云舒这才发觉山间的夜是很冷的。环抱了双臂,看着天空中璀璨的夜星,心境顿觉开阔了许多。
“山间夜寒,莫着凉了。”薛中飞的声音突然响起,云舒吓得一颤,这才看到原来薛中飞拿了一个酒坛倚在柱子旁在喝酒。
她只顾着看周围的环境,加上晚上光线太暗,若是他不出声,云舒还不曾发觉有人在暗中看着她呢。
“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云舒笑道,走到他旁边坐下,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传来。看来他已经独饮很久了,月色下,平日里很冷峻的他多了几分忧郁之色,眉宇间像是郁结了无限的忧愁一般。
薛中飞把酒坛递给云舒:“那就喝口酒,暖暖身子。这酒太烈,不宜多饮。”
云舒轻轻抿了一小口,只觉一股辛辣一直从嗓中到腹中,果然很烈。将酒坛递还给他,云舒问:“薛大哥,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薛中飞看了一眼云舒,被蜂蛰了一般的站起身来:“早些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说罢,匆匆回了屋子,好像云舒是瘟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