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昶直起身,踱步到李言和面前,郑重的拍了拍李言和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言和,你是父皇最中意的儿子,这太子之位,是个宝座,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这是第一次李昶直接告诉李言和自己的意思,李言和猛的抬头,又慌忙跪下,道:“父皇,儿臣无能,大哥的太子之位定是无人可及,儿臣从未做过他想。”
李昶垂眼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儿子,叹了口气,道:“淳于焰在那些刺客身上发现了你三哥府上的腰牌,你三哥不是傻瓜,绝对不会做这般的傻事,只是,这栽赃嫁祸,却是做的毫无缝隙,你三哥这黑锅看来是背定了!”
“父皇,三哥聪明机智,定会有方法洗脱冤情的。”
“你这个孩子,哎,你母妃去世的早,你母妃在世时,我曾许诺过她,要让我们俩的儿子当太子,只是,人走了,这个诺言,朕却从未忘记过。你大哥和三哥虽是有些本事,只是太过自负,刚愎自用,若是他们俩其中一个继位,我们大燕国迟早会败在他们手里。”自己儿子心里的小九九,李昶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是,言和,你的才能完全不亚于你的大哥,且你稳重机警,虽是有些缺乏决断,但是只要假以时日,多加锻炼,到时,将江山交与你手上,父皇也放心些。”
“父皇,我上面也还有六哥,况且,儿臣,也并无意执掌江山。”李言和这句倒是真心话,虽是李昶已经将话如此讲明,李言和却仍是一番推拒。
李昶叹了一口气,虚扶了李言和一把,让他起身,转回座位,不怒自威,沉声道:“李言和接旨。”
刚起身的李言和又忙屈膝跪地。
“自今日起,命李言和尽快查清北齐皇子一路遭堵截之事,不得有误!”
“儿臣接旨!”
一路上,李言和都唉声叹气,似乎皇上的欣赏和重用对他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没有回去,而是直接进了景王府。
景王府虽是面积不大,构造确是很精妙,九曲十八弯的亭台楼阁,比比皆是,此时正值春末夏初,各种花已然竞相开放,刚进府门,那成群的蝴蝶扑向花香的来源处,李言和也不禁被这番场景吸引,情不自禁的跟着这群蝴蝶走去。
“王妃,你看,这朵花多漂亮!”刚进花园,便听到清脆的女声从高高低低的花丛中传出,顺着声音,李言和款步而去。
只见在一簇开的正艳的紫色的蝴蝶兰旁,立着两个亭亭少女,一个身穿粉色的丫鬟衣裙,刚才的话,必是由这个女子口中说出。
而另一个女子,身穿一身白衣,侧身而立,挽着妇人的发型,虽只露出了半张脸,却已让人遐想非非,半弯柳眉,流转灵动的眼眸,直挺而小巧的鼻子,以及,那忽然回眸,绽放在樱唇嘴边的那抹甜笑。
而就是这个笑容,就让李言和再也无法逃出这个情劫,只是,此时的他,却是什么都不知晓。
“原来是七弟来了。”云舒看见李言和,清冷中透着一丝绵软的嗓音,温和的打着招呼。
李言和一时间看着谈笑晏晏的云舒,一瞬间,恍惚着,竟都没有听到云舒再与他说话。
“七爷?!”荷蕊奇怪的上前,微施了一礼,提醒着李言和。
李言和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居然一直盯着自己的六嫂,不曾回神。
这时,忙抱了抱拳,道:“六嫂,七弟失礼了。”
云舒笑了笑,道:“这景王府的花,这个季节开的格外灿烂,也难怪七弟会一时被这美景所迷,倒也在情理之中。”
云舒一笔将李言和刚刚的失礼带过,李言和也瞬间明白过来,心中感叹自己这个六嫂的聪慧。
“是啊,六哥的府邸是我们这几个皇子中最别致的,如今,又添了六嫂这样的绝色,更是景王府的一道风景啊,真真是羡煞我们这几个弟兄了。”
李言和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云舒,与她一起站在那簇蝴蝶兰中间。
“七弟愁眉不展,定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不若说出来,云舒虽是一介女流,不过,倾听者,云舒还是很称职的。”云舒半开玩笑的道。
李言和轻笑了笑,望向远处,道:“六嫂,你有过那种感觉么?就是你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
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
云舒苦笑,怎么会没有?当初若不是一道赐婚的圣旨,现在自己恐怕已经身不由己的做了皇帝的一个妃子,永远出不了那道红色的宫墙,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自己的使命,谁都会有许多的逼不得已,只是,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我云舒,只会顺着自己的心走。”
这句话,云舒不仅仅只是说给李言和听,更是对自己说的一番话。若是将来李言信背弃诺言,自己绝不会委屈自己,心中怎么想,她就会怎么做。
“随着自己的心走……”李言和低头喃喃的重复着云舒的这句话,忽而,笑了起来,“六嫂,谢谢你,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转身欲走,低头看到一旁的一株不知名的小花,仿若蓝色妖姬开的妖艳而美丽,李言和顺手摘下,为云舒插在鬓边,道:“鲜花美人,果然绝配,六哥拥有你,真是太幸福了!”
“当然,这一辈子,能有云舒相伴,我自然是幸福的。”
一道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插了进来,云舒越过李言和的肩头,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荷蕊已经不见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李言信。
只是此刻的李言信,脸色却是不怎么的好。
李言信信步走到云舒身边,搂过云舒的纤腰,像宣布自己的所有物一样,紧的让云舒动不了分毫,云舒抱歉的向李言和投去一抹无奈的笑。
“不知道七弟今日来景王府,竟是专门来找云舒的么?”一贯玩世不恭的李言信,虽仍是嘴角挂着笑,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云舒从来不知道原来李言信竟是一个大醋缸。
思及此,云舒不禁掩帕低声轻笑起来。
李言信皱了皱眉,道:“你笑什么?”
“没事,只是觉得这花园里什么时候竟然开始酿醋了,好大的醋味。”
“你……”李言信听出云舒在打趣他,佯装发怒的道。
云舒却是不管那么多,娇笑着推开李言信,道:“七弟是来找你的,恐是被这花香所惑,才走到这里,碰巧遇到而已。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去书房谈事吧!”
李言和诧异的看了云舒一眼,自己虽是来找六哥不错,不过从头到尾却都没说过这话,云舒却通透的都看出来了?
“恩,六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走,去你书房谈吧!”李言和顺着云舒的话对李言信说着。
李言信狐疑的看了眼他们两个,云舒无害的大眼睛看着李言信,李言信揉了揉云舒的头,才对李言和道:“那就走吧!”
又俯身跟云舒说道:“以后不要到处乱跑,没事就在房里刺绣弹琴。”
云舒温婉一笑,脸上却因刚刚李言信的醋意而染上红晕,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