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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远客

“小姐,山顶真的好漂亮啊,好多牡丹啊,好宽阔啊,你看那边,竟然还有秋千架呢!”一到山顶,荷蕊就一刻也没消停过,这里窜到那里,现在又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跑去玩秋千了。

“小姐,你要不要荡秋千,我推你。”

云舒对着荷蕊摇了摇头:“不了,你玩吧,我在这里坐会儿。”

丹云山顶确实很漂亮,观霞亭建得也是少见的宽敞,比之半山亭,堂皇得就不是一星半点了。云舒靠着柱子坐下,看着满眼的云霞锦绣,思绪开始飘忽。

手中凉凉的触感提醒着她,刚刚的事情确实是真实发生了的,一个气宇轩昂谪仙般的男子,一个只见了一次面只说过一句话的男子,送了她一枚珍贵的玉佩,而她自己,竟也受到蛊惑般的告知了自己的名字,这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脑海中又不受控制的浮现出男子的面貌,清俊的容颜、薄薄的唇、夜空般的眼睛,还有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想起他眉目轻展,恭谦有礼,说出口的却是最让自己措手不及的话:“敢问姑娘芳名?”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打听自己的名字,他都是如此轻薄,见到女子便随意询问芳名的吗?那他也是随便送人礼物的吗?

云舒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起他也是这样询问着别的女子的名字,也用那样真诚的表情送给别的女子礼物,心里就跟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闷闷的难受。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失魂落魄的?”荷蕊一回来就看到云舒坐在那里发呆,叫了几次也没反应,索性上去举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小姐?”

“啊?哦,没什么。”云舒回过神来,脸一红,赶紧侧头掩饰。

“咦?小姐,这块玉佩是哪里来的啊?”荷蕊自小跟着云舒,云舒的一切衣食住行都是她一手打理的,自家小姐的东西自然也是记得清楚,分明不见有这么块玉佩啊。

“没什么,哥哥送的。”云舒攥紧了玉佩,将手背在身后,眼神一闪,不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哦。”看着云舒离去的背影,荷蕊疑惑地挠了挠头,咕哝道:“可是小姐,少爷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啊。”

云舒回到云府的时候,正赶上管家陈福在指挥家丁们里里外外的搬东西,院子里堆着各种各样的箱子,看起来像是女子的衣物。

云舒有些奇怪,遂上去问道:“福伯,这是在干什么呢?”

“哦,小姐,你回来了。”看到云舒疑惑的眼神,陈福解释道,“这些啊,都是表小姐的衣物,表小姐今天刚来,要在府里住上一阵子,我刚让人把秋枫苑收拾出来,这就把表小姐的东西搬过去。”

“表小姐?”云舒更疑惑了,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个表姐?

“舒儿。”正疑惑着,身后传来爹爹云业的声音,云舒回头一看,云业正满面笑容的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位妇人和一名从未见过的少女,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是明眸皓齿,媚眼天成,顾盼之间,勾魂摄魄,一袭红衣华丽无双,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爹。”

“舒儿,来,见见你的梅姨和若菁表姐。”

虽是心有疑惑,云舒也知道不能在这里问,遂只是乖巧地上前行礼:“梅姨,若菁表姐。”

“好,好,呵呵,”刚行完礼,云舒就被梅玉霜一把抓住了,梅玉霜拉着她的手左瞧瞧右瞧瞧,满脸的欢喜,“真想不到,舒儿竟然都这么大了,记得我上次见她,还是个奶娃娃呢,一转眼,竟成了个大姑娘了,还长得这么标致,要是姐姐知道了,定会喜欢得不得了的。”

云舒的娘梅玉雪,在生下云舒后不久就病逝了,这十几年来,云业再未续弦,独自一人将云舒和哥哥云程抚养长大,其中的艰辛自不必说,只是,梅玉雪的死是云业心中永远的痛,这么多年来,云业虽然从未在云舒面前表露过,但是,每年娘亲的生辰和忌日,爹爹书房中一夜未熄的烛光,让云舒清楚地明白,爹爹从未忘记过娘亲,也永远都忘不了。

听到梅姨提到了娘亲,云舒马上偷偷的看了一眼云业,只见云业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伸手捋了捋胡须,却是不再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梅姨,你和若菁表姐一路车马劳顿,想是很辛苦的,刚听福伯说,院子已经收拾好了,不如,我送你们过去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一起聚聚,到时候再好好叙叙旧、说说话,可好?”眼见气氛越来越僵,云舒赶紧转移话题,挽着梅姨的胳膊,笑着提议道。

“呵呵,好啊,从临州过来,梅姨也确实有些累了呢,还是舒儿想得周到。”梅玉霜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顺着云舒的话接道。

“那爹爹,我就带梅姨和若菁表姐下去休息了。”

“呵呵,嗯,去吧,”又转头对梅玉霜和宋若菁叮嘱道,“玉霜,若菁,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阿福说,千万不要客气。”

“知道了,姐夫就不要为我们担心了,朝堂的事就够忙的了,我和若菁会照顾好自己的。”

云业点点头,又交代了福伯一番,这才去了。

“梅姨,若菁表姐,这边走吧。”

“哎。”

三人遂一起往秋枫苑行去,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云舒是无话可说,梅玉霜是无从说起,至于宋若菁,她一直在注意周围的景色,像是在欣赏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云舒就是觉得,她在注意自己,有好几次,都觉得她在打量自己,转过头去,又只看到她在专心的欣赏风景,弄得云舒很是莫名其妙。

“舒儿啊,”梅玉霜想了想,终是打破了沉默,“你哥哥呢?”

“哥哥前几年去边关从军了,已经三年没回来过了。”

“边关?”

“呵呵,对啊,哥哥说,男儿志在四方,刚行冠礼,便出去游历了,说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六年来,就三年前年间回来过一次,那时候我们才知道他投了军。”想起云程挎着刀,昂首北立,豪情万丈的说出“好男儿志在四方”的样子,云舒就忍不住笑意。

哥哥自小就很宠着她护着她,不管什么事都让着她,为了能让她高兴,可以跑遍了整个上阳城只为了给她买一支最甜的糖葫芦,也可以花三天三夜时间给他雕一支木簪,背着她爬山,亲手包饺子给她吃,甚至扮成女人逗她开心……

只有一件事,他没有依着她,那就是六年前,他决定离家远游那一次,云舒哭着抱着他不放手,可是不管云舒怎么哭怎么撒娇怎么任性,云程始终一言不发,直到云舒哭累了睡着了,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狠心的掰开云舒犹自紧抓住他的手。

那一觉,云舒睡了三天三夜,那一次,云程三年没有回来。

又是三年了呢,今年,哥哥你会回来吗?

“舒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耳边响起梅姨担心的声音,云舒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眼角湿湿的,她赶紧侧过头眨眨眼,将眼中的泪水憋回去。

“没有,梅姨,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

“嗯,呵呵,梅姨不用担心。”

见云舒这么肯定,梅玉霜便也不再怀疑,径自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哥哥啊,看着那么乖巧懂事,其实啊,性子比谁都倔呢!”

“是啊,一旦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云舒笑道。

“呵呵,你刚出生那会儿,你哥哥才八岁,小小的孩子,抱着你硬是不撒手,弄得你爹娘没法儿,只能在他们房间隔壁给他搭了个床,让他抱着你在那睡。”想起云程小时候的糗事,梅玉霜也是忍俊不禁。

“嗯,哥哥从小就很疼我。”云舒也笑起来,心里暖暖的。

“不过啊,却没成想,他竟然投军了,不过说起来,你哥哥小时候就是不服输的性子,想必在军队里可以得到很多历练的机会,也必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嗯,我相信他,哥哥是云家的骄傲。”在云舒心里,哥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有自己的一片天下的。

几人边走边说,不多时便到了秋枫苑,云舒交代着几个丫头服侍梅玉霜和宋若菁休息,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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