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焰最终还是抱的美人归了,荒唐之事也不了了之,只是在李言信和云舒之间一切还没尘埃落定。
云舒定定的看着李言信:“王爷可信我?”说罢,紧张的咬着嘴唇。
李言信牵过她的手,似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般,久久才道:“真好,你还在我身边。”信或不信,都已太多余。一句你还在我身边,却说出了他的恐惧和不安。
两双眼睛相视而笑,突然云舒皱眉问道:“馨儿呢?以她的脾性,刚才只怕早跳出来了,我也瞧不见她。”慕容馨的个性跟李言智有得一拼,她哪里会管是否是国宴,看到不平之事就拎把剑冲出来了。
“哥哥,你”云舒扭过头想让云程出去寻下慕容馨,转过脸才看到后面空空如也,本来站在后面的云程也不见了踪影。
云舒看了在低头品酒的淳于焰一眼,凑近李言信低声道:“要不让我出去瞧瞧?哥哥平日里对其他事儿不上心,但惟独对我的事较真的很,淳于焰怕是惹火了他。”
李言信看到云舒眸中满是焦急之色,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牵了她向门外走去。
出了殿门,一股清风扑面而来,在沉闷的殿里坐的太久,出来之后只觉神清气爽的。李言信叫过一个守卫,询问云程的去向:“与王妃一起来的侍卫什么时候离开的?”
守卫想了想道:“大约是戌时一刻左右离开的,和慕容家的小姐大抵往蔷薇园的方向去了。”
李言信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让守卫退下,这才又握了云舒的手向蔷薇园方向走去。蔷薇园是先帝在位时所建,因一个得宠后妃喜欢蔷薇,所以专门为她建了这么一个园子。后来,新帝登基,这个园子渐渐荒弃起来。那个守卫大概是接到准确的消息,才敢说他们二人到了蔷薇园这里,从大殿出来的人,无论是谁,形迹可疑的都会有皇宫暗卫跟着。
“带露蔷薇入夜香,屏开孔雀喜灯光。”越往前走,灯光越暗,云舒叹息了一声吟道。君王的宠爱,向来是不长久,倘若有天身边的人得了天下,还会对她百依百顺么?后宫佳丽三千,还会对她长宠不衰么?
李言信听出她的失落之感,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傻丫头,又胡思乱想了?百花虽娇艳,本王只恋你一枝香。”
云舒顿住步子,借着朦胧的月色,看着李言信十分认真的说:“王爷,那天去丹云山,只不过跟淳于焰说了两句话罢了。根本不似他说的什么‘相谈甚欢’,连名字都不曾告诉过他呢。”
“我信你。”李言信见云舒眸中满是真诚,心禁不住变的柔软起来。在殿内时,淳于焰步步紧逼,只为要身畔的佳人。当时,他心底不是没有恐惧之意。毕竟父皇把话说的太满,而淳于焰又占尽了先机。面对着大燕国的利益,偏生又不能撕破脸。若不是云舒以死明志,事情还不知如何发展下去呢。当她拿起金钗冲着心口刺去之时,没人知道他心底有多恐惧。
刚走到蔷薇园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争执声。
“云大哥你莫拦着我,太气人了,我非要把那鸟人砍成几大段不可。”慕容馨果然是个急脾气。
云程有点儿好笑的问:“那你刚才在殿上怎么不砍?”
慕容馨有些郁闷的说:“姑姑不让我带剑,怎么砍?我就剑术还行,不能向爹爹那样扔片叶子就能把人定住。”武林高手,飞花拈叶都能做武器,慕容馨在家被保护的太好,自然没人逼她习武。与人过招,旁人又念她是慕容家的小姐,肯定会让着几分。若不是这次偷跑出来,说不定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呢。
云舒听的忍俊不禁,用帕子捂了嘴轻咳,李言信忙轻轻帮她拍背。
“舒儿?”云程忙走出了园子。
“哥哥,你们出来,也应该跟我打声招呼,害我白白担心半天。”云舒见他们二人好端端的在园子里,这才彻底放了心。
慕容馨小蝴蝶似的扑了过来,嘟着嘴巴告状:“姐姐,我要帮你出气呢,却被云大哥拦着。”
云舒连连作揖,一脸后怕的说:“小姑奶奶,幸亏你云大哥看着你,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那个鸟太子,太气人了。”慕容馨余怒还是未消,她实在想不通大家为什么都要拦着她。她出生在江湖中的武林世家,打小耳熏目染的,都是些用刀剑解决问题的法子,自然想不通这些。
云舒怜她天真可爱,又是为自己出气,解释道:“那个鸟太子是来大燕和谈的,之所以和谈就是停止战争,否则战火连天,苦的是黎民百姓。就像你们江湖中人打打杀杀,永无宁日一般。他是无理,但你若真教训了他,他在我们大燕国内出了问题,北齐肯定会不依不饶的。这次他们吃了败仗,本就心有不甘,我们何必给他们出师的借口呢?”
慕容馨眨巴眨巴大眼睛,十分头疼的揉了揉头发:“你们这些当官的真麻烦,还是我们以前好,看不惯谁了就可以揍谁。”
李言信捏着下巴,一脸痞气的问慕容馨:“馨儿很想揍那鸟太子一顿?”
本来慕容馨已经有些不甘心的放弃了,一听他这么问,立即跟点了火的炮仗似的:“嗯嗯。”
“好。”李言信叽叽咕咕跟她耳语了一会儿,慕容馨连连笑着点头,欢快的展开轻功而去。
云舒轻拧着秀眉问:“你给她出了什么歪主意?别惹出什么乱子才好。”她知道他的谋略,可担心还是避免不了的。
李言信神秘兮兮的邀了云程一起走,却是不回答她,想吊足了她的好奇心。
云程看不过去,悄悄跟她说了两句话,云舒顿时捂了嘴偷笑不已。学武之人,耳朵格外的机敏,云程不过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李言信的计谋。
第二天,上阳城就传出了北齐太子回驿馆途中,被恶犬追咬的笑闻。
而始作俑者却在景王府内,高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慕容馨今天穿了一件粉色桃花烟罗软纱裙,上绣了几枝桃花,腰束了一条镶明珠玉带,看起来娇俏可人而又不失华贵。
“姐姐,我给那些狗灌了些迷心散,哈哈,它们就疯也似的追着那鸟太子的马车不放。那个鸟太子想仗着武功高强,宰了那些狗儿。但狗儿可不是任由着他抹脖子的人,一剑刺不中要害,只会更疯狂的反扑。”慕容馨哈哈笑着,一不留神被茶水呛到,乐极生悲的咳着。
云舒忙帮她拍背,旁边的李言智忍不住讽道:“不过是做了一件得意事,至于如此兴奋么?”
慕容馨直起头来,跟炸了毛的公鸡一般,叉腰瞪着他问:“我是只做了一件得意事,也比你们这些看着姐姐吃亏的大男人强得多。”她刚呛咳过,一张俏脸晕红着脸,有种说不出的动人之感。
李言智闷声道:“谁像你这个疯丫头一样疯癫,竟想出这样不入流的法子来。”
他本以为慕容馨会跳脚,谁知慕容馨嘻嘻的贼笑两声,跑到李言信的面前说:“王爷,那小子说你出的主意不入流耶。”
“什么,是六哥出的主意?”李言智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想不到平日里隐忍不发的李言信竟然支使了疯丫头用如此的法子对待淳于焰。
李言信不以为然的笑言:“对待不入流的人,自然要用不入流的法子了。”这时的他,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