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为了她,亲自出宫去找她……
“皇上,您问。”依旧冷漠,不带任何感情。
“我想问你,这些日子来,你可曾喜欢过我?”
他口气低沉,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是在惶恐和不安。
而他说的我。
我……不是朕?
如果,我不是朕,如果我只是君卿舞,你可曾喜欢过我?
阿九呆立在暗处,周遭空气安静的几乎能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
刚才秋墨的一番话本就让她辗转难眠,谈后听到一声皇上,让当即清醒,甚至是本能的,她衣服鞋子都没有来的及穿就从床上跳下来,然后将门挡住。
两人隔着一道门,然而,阿九知道,隔着他们的不仅仅是一扇门。
还有,她无法原谅的耻辱。
还有,她无法放弃的十一。
还有,她和君卿舞本来就不该相交。
不仅仅是因为他不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有无法让两人平等的皇权,还有,她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六年之后,他死的那日,她期望着能回到现代。
有一种感情,如果不能湮灭,那就深埋。
匕首划过指尖,尖锐的疼痛让阿九从梦中醒来。
君卿舞,你问我,过去的日子里,我可曾喜欢过你?
其实,我爱你。
她爱上身后这个少年,想要的不过是平平淡淡远离是非的生活,无论富贵贫穷,只望平安。
然而,君卿舞会吗?
他注定三年之后,铁骑踏遍六国,一统江山,成为君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帝王。
六年之后,繁华盛世,而他又会莫名的死在祭台之上。
他为整个江山倾尽一切,后宫佳丽三千,如今深爱着苏眉。
又怎能做到,她想要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黑暗中,殷红的鲜血溢出伤口,随即凝结成珠子,沿着雪亮的刀刃滴落。
阿九慢慢的低下头……
“梅二……”门口的他,一手依旧扶着门上的雕花,修长秀美的手指恨不得将它们抓断。
此时,多一秒的沉默,对他来说都是审判和煎熬。
几何时,向来高傲的他,何曾这样问过一过个,喜欢过自己?
他是君卿舞,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拥有着一统六国的野心,却要问一个女人,喜不喜欢自己?
过去的几年,曾有多少女人费劲心思的想要爬上他的龙床?
曾有多少女人,精心打扮,不过是让他看上一眼?
而如今,他狼狈的被一个女人关在门口,却依旧厚着脸皮,对方可曾喜欢过自己?
心脏上,像是被里面那个女人插进了一把刀,随着时间的静走,那把刀就如被她扣住把柄,残忍的旋转。
“梅二,你敢回答我吗?你有没有喜欢过……”
君卿舞问道,依然没有了昔日的那种霸道蛮横。
“没有。”里面终于传来了女子清冷而绝决的声音,“臣除了对皇上的尊敬和服从,不曾有过半点其他情愫。”
那声音,冷得仿似冻过的利刃,切割在心口似,竟然的刺骨的疼痛,划过之处,滚烫的血都能瞬间凝结。
而她每一个字,都说的如此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感情。
就如,初次见面的陌生一般。
而甚至于,比陌生人更残忍。
“好。”
君卿舞踉跄的后退一步,整个脸在月色之下,更加的惨白,呈死灰。
那双紫色的双眸深深的凝视着阿九站着的地方,抬手指向她,扯出一丝苦笑,却是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堂堂帝王,竟然在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面前落得这个地步!
真是可笑至极,然而,他说不出话。
甚至想扬言要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的话都说不出来。
半响,他幽幽开口,声音似哭似笑,“梅思暖,你是我见过的,最冷情的女人!”
这是十九年来,也是认识这个叫梅思暖的女人以来,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
而每次,都是他对她说。
“哈哈哈……”
想到此处,他不禁踉跄的退步走到院子中,看着满园的梅花,猛的一个旋转,身体犹如翩鸿一般飞向空中。
于此同时,一匹冷色的剑从他袖中拉出,仿似从天而泄的银光,瞬间片飞过满园的梅枝头。
不过瞬间,那些含苞待放,只等落雪便开的梅树已然狼藉一片,残枝坠地,花瓣飞散。
甚至,满园,竟然没有一棵完好的梅花树,甚至于,根基已然被他挥出的剑气掀翻。
持剑站在狼藉的院中,看着凌乱的梅枝,紫色的眼瞳有凄然而疯狂的笑意,“这世界上,若属我君卿舞的东西,得不到,那就要毁灭。”
说罢,狰狞着充血的双瞳,手中剑往前一刺,切断了最后一棵梅花的根基,随即,他持剑,转身离去。
月色将院子照得一片惨然,门缓缓推开,阿九身着白色的衣衫,赤着双足走到院中,看着满目的落花,笑得凄然。
君卿舞,只望你遵守你说过的话,此后,再也不来中殿。
你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念完此首诗,她手中匕首一挥,扎在了他最后一剑落下的地方。
作罢,她转身回屋,静候着明天。
而明天,是太后的生辰。
所有的宫人都听到了中殿中传来的动静,和那鬼魅的笑声,然而无人敢进去,甚至于听到梅枝被砍的声音,所有的人都恐慌的纷纷归在地上。
不久之后,果然看到皇上从里面出来,手中持着一把银白色的长剑,青丝如缕,白衣翩飞。
明明一身雪白,然而那一身杀气,却让人感觉那是地狱走出来的阿修罗。
月光如雪,琉璃宫突然显得十分的寂缪。
刚才里面的动静无人敢上前,甚至于右名都只能守候在门口。
君卿舞依旧一身雪白的衣服,头发微微凌乱的从里面走出来。
长剑在手,映着月光倒影在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份萧杀和阴森鬼魅。
那双紫色的眼瞳,幽深不可见底,冷凝的神色却是如何也掩藏不住周身的杀气和一份惨然。
“皇上。”
右名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披风搭在他肩上,然而,还没有系好
带子,君卿舞已从他身边走过,目光平视前方,上了回嘉宇宫灯撵车。
撵车急速的驶回了驾驭宫,直到回到宫中,君卿舞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皇上啊。”
看到他那番样子,右名心中一
酸,走上去,要从他手中夺走剑,却不料,如何也从他手中拿不下来。
“皇上,您这是如何苦得自己?”右名唯有将他手指掰开,才发现,那剑柄黏糊一片。
那日在桃郡,皇上一气之下,捏碎了杯子,不过手心伤已经愈合。
如今,剑柄却血红黏糊,将他手心展开一看,右名惊得整个人一怔。
若不是心乱,胡乱用力,长年使剑的人,竟然在片刻之间,将手心抹掉一层皮?
那该多疼?那该用来多大大气力?而心,当时该是多乱啊。
“皇上,您这样,若是您母亲在,她一定会伤心的。您这也是折腾老奴啊。”
见君卿舞犹如失了魂一样坐在位置上,如何也不肯上药,右名无奈,跪在地上劝慰道,“娘娘当时将皇上托付给老奴,见皇上今日这般,老奴以后怎么给娘娘交代。”
君卿舞七岁的时候,右名亦入宫,守在他身边。
虽然这么多年来,太后试图执政,很多地方都打压着皇上,想要将他操作成傀儡。
然而,君卿舞去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拥有了一批忠臣,并且势力亦慢慢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