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红站到铃人的房门前,抬手轻轻叩了几下门板,顿了一会,见门未被打开,又使了些力重敲了几下。
“红姑娘——”铃人将门打开了,带着困意的声音道。
花语红打量着铃人身上歪皱的衣裳,微眯着的困眼,心里方思索着她是起得太冲忙才衣衫凌乱,还是慌忙地换下夜行衣才这般,就闻铃人又一声困声细语道:“红姑娘有什么吩咐?”
“哦,我,我想喝杯茶。”花语红从思索中回神,左右转了一下眼眸道。
“是,铃人这就给姑娘沏茶。”铃人一手轻揉着自己的睡眼道。
“嗯。”花语红应了声,边缓慢转身疑心着铃人这睡意朦胧的样到底是真是假,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时过半饷。
铃人端着杯泡好的龙井茶入了花语红的房间,放在了花语红房中的八角桌上。
要说铃人这身形是像,可声音,铃人的声要细些,虽隔着黑布但那人声音要粗些,可是也能装腔……
花语红坐在八角桌边,边将铃人放在八角桌上的那杯热茶轻轻端起,用茶碗盖慢慢地拨着茶沫,边低眼观察着铃人。
“红姑娘还有其他吩咐吗?若没吩咐铃人出去了。”
铃人的话语打破了花语红的思索,花语红便将手中的茶碗放回八角桌,微微一笑道:“你困吗?”
“哦,不困。”铃人倦着脸轻声答道。
“我睡不下,你坐下陪我聊会吧,见了你这些日子也没和你好好说过话,你别将我当成什么伺候的主,我见你也没比我大,把我当成姐姐吧。”
铃人闻见花语红这番带着笑脸的话,有些受宠若惊的样睁愣愣地望着花语红片刻,轻声道:“我站着与姑娘说话就是了。”
花语红站起身来拖着铃人到八角桌旁的一张圆椅边,按着她坐在了圆椅上道:“叫我红姐姐吧,别站着,坐下聊惬意些。”
“你什么时候进了宫里?”花语红从一旁拉来另一张圆椅子坐了下来,望着微低着头正襟危坐的铃人问。
“十岁被选入宫。”铃人轻声答。
“一直都在宫里吗?”
“嗯,跟着宫里老姑姑学了几年规矩就被安排到大乐司来做事了。”铃人点了点头,回花语红的问话道。
“来我身边前在哪里做事?”
“跟过几个月舞轩的姑娘。”铃人道着,踌躇了下又道:“后来……我被安排做了些杂活。”
花语红盯望着铃人说话的表情,想从她脸上找寻是否有在说谎的迹象,可她除了拘束与句句如铃的淡淡回答,脸上便无太多不合时宜的表情。
“你觉得相爷可是好人?”花语红转眼一思忽然问。
“嗯?”铃人微微抬头偏着头愣眼望着花语红顿了片刻,缓缓答:“铃人不知。”
“你方才去了哪里?”花语红僵咧了下唇又问。
“方才……给姑娘沏茶去了。”
“哦,你看我一定是困了,这转眼的空就忘了。”花语红看着铃人似若无辜地眨了眨犯困的眼,微了微唇道。
“那红姑娘歇下,铃人回房了。”铃人缓缓站起身道。
花语红见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应了声:“嗯,你去睡吧。”
铃人收拾起八角桌上的茶碗方朝花语红的房门走去,花语红望着她走路的样冷不丁地将一旁的圆椅一脚踢到了她身前,想试试她的身手。
花语红想若铃人有武功那么这急惶惶的情境下,定会显露出来。
“乒铃啪啦——”
铃人脚一拌到花语红踢过去的圆椅,便一个马趴摔在了地上,端在手中的茶碗也摔碎成片。
她,她没武功……
花语红惊望铃人缓缓从地上痛苦爬起,才觉自己这样做过于不妥,忙起身迎到铃人身边扶起她道:“你有怎样吗?都怪我,都怪我,脚一时不小心踢到了椅子。”
铃人手心上被破碎的茶碗瓷片划出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就从这口子中冒渗了出来。
“哎,我,我……”
花语红见铃人手心的鲜血不断往外冒着形成了红线般顺掌沿滑淌着,心中又愧又急,蹙着秀眉慌忙转身在房中的衣柜中慌乱地找了条手绢帮铃人包扎在了手掌上。
“对不住,对不住,你别怪我,我不是……有意的。”花语红抬眼望着低垂着头,用另一手压着自己那只受伤手腕,始终默默不语,月眉忍痛,一汪满泉溢明眸的铃人,惶急的道着歉。
“红姑娘我没事,你别在意,我把地上这些碎片收拾出去。”铃人微松月眉,摇了摇头,俯身就要去拾那些碎在地上的茶碗片。
此时的铃人真是怜人,花语红看了都感到疼惜,她忙拦住铃人下弯的身道:“你回屋睡去吧,这里我自己收拾,记得明早找些药上了,都是我不好。”
“红姑娘快别如此说,收拾这些本就是铃人分内的事。”铃人惊宠地望着花语红道。
“什么分内,分外的,你回去睡吧,不去你就是怨着我。”花语红扶着铃人双臂轻推着她道。
“红姑娘,铃人退下了。”铃人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茶杯碎片,又望向花语红微微点了下头,返身走出了花语红的房中。
铃人一走,花语红蹲身小心地捡起地上茶碗的碎片,捧着茶杯碎片走出屋外,扔在屋外回廊下的灌木中就返身回房躺到了雕花床上。
若铃人不是那人,那人会是谁?也在宫里吗?还是只是盯着……
花语红躺在床上思着,渐渐地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