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一缕淡淡的鱼肚白。
花语红跟着英貌男子的脚步沉默地走着。四周静得只听得他们脚步的回声,她的一手还是被英貌男子牵握在手,她的另一手压放在了自己胸口上,眼眸溜转着,猜测着此刻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从皇帝住处乾盛宫到大乐司的路曲曲绕绕如此之长,当花语红望见那大乐司门庭高悬的匾额时,已是黎明时分。
“到了。”英貌男子脚步停在大乐司门外,话语沉沉一道,松开了花语红的手。
花语红用另一手捏握住英貌男子牵握过那只手的手腕,扬起脸朝英貌男子浅浅一笑道:“多谢公公。”
“慢着,你叫何?”
花语红方要走向大乐司那扇开着的小门,就闻身后的英貌男子问。
“小红。公公怎么称呼?”花语红停住脚步侧身微露出石榴皓齿笑道。
“玄。”
英貌男子眼眸轻抬盯望着花语红那张在黎明晨光中朦胧的娇容,沉缓回了声,便面无表情地返身走了。
花语红见英貌男子离去,也回身入了大乐司的小门。幸好时辰还早,大乐司前庭中空无一人,她进了大乐司就上了大乐司正殿房顶朝自己梨香院的住处行去,若不如此她也难以找到回住处的路。
花语红回到住处,见天色不早了,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就要下腰拉筋,便合衣躺在了床榻上小歇。
他是皇帝身边的公公,叫玄的公公,一路上那些巡逻的官兵见了他都很敬畏的停下来……他人倒不错,只是话语好冷,难道是伴君如伴虎,故才俨然……他的手很温也很有力量,应当是习武之人,皇帝身边的人是该有武功……这样皇帝会是文弱无能,贪图美色的小子吗,应当吧……
花语红侧蜷着身将头枕在自己手背上,闭眼寻思。
他牵了这只手,为何那时的心会如此麻乱,因他是男子,故……不应当的,他是公公,不是正常的男子,不应当的,不应当的……
花语红微微睁开眼,将眸子转望向枕在自己头下的手背,翻了个身躺正,将那只手抬望在眼前,睁了睁有些倦怠的眼皮想着。
辰时,烟波亭榭。
琴古齐鸣,琵琶瑟瑟,清脆若泉,苍劲如涛,此起彼伏,绕于亭梁之上。
雪白的水袖飘摆于空中,如浮云,似浪花,葱绿的罗裙旋卷着飘然铺地,好似展开倒挂的喇叭朵,腰肢下仰起伏的胸口仿如浮动的山峦。
美,好美的舞技,美得月宫的嫦娥也要嫉她三分,凌波仙子也要自叹不如。
殷丽望着在亭榭中的花语红回旋数圈,下腰落地的姿态完美得无可挑剔,不禁微微点头,盖上了手中的茶碗盖。
“殷丽姑姑……我,我可以回房睡会觉吗……我,我受不了……”
花语红呼呼地喘着气,索性伸直腿躺在地上,松懈了忍了已久的疲惫身躯道。
“这是什么话?”殷丽有些不可思议花语红会忽然讲出这番话。
“殷丽姑姑,我昨日一天没食……故都饿得没睡……我好困……”花语红赖躺在地上道。
“起来,你如此躺着成何体统,这是宫中哪是你撒泼之地。”殷丽从亭榭长椅站起身来一手兰花指着躺在地上的花语红,展露怒颜道。
“丫儿为何昨日没送饭给小红?”殷丽见花语红樱唇嘟着从地上坐起来,便侧身瞪望向一旁的丫儿,高声问道。
“丫儿该死,昨日事多,舞道坊要添置羽衣霓裳,光与采办处的老公公交待要的样式布料就费了一日的功夫,也就没顾上。”丫儿忙跪地道。
“是这样,那也不可忘了小红姑娘的事。”殷丽冷望着丫儿,俯身伸手一揪丫儿一边的耳朵道。
“殷丽姑姑,别罚丫儿,我只要能去睡一觉便可,饷午后就起身,不耽误练习舞技。”花语红站起身走到殷丽身边,按住殷丽揪着丫儿耳朵的那只手的腕上道。
“去吧。”殷丽松开揪着丫儿耳朵的手,直起身子,冷着脸没有正眼瞧上花语红一眼,慵懒道。
“多谢殷丽姑姑。”花语红努力抬了抬撑了许久的沉重眼皮,嫣然一笑,转身走出了烟波亭榭。
随后,殷丽嘴角冷提了下,斜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丫儿道:“人都走了,还跪着做何。”
丫儿缓身站起,随在了欲要走出烟波亭榭的殷丽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