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腥红的血是谁的?
快速拼凑记忆画面,刚才,李正文气得挥掌,李汐瑶拦住了他,岳珊抱住李熙元,李熙元被李正文拽着衣领。
“老头子,今天你打了他,我跟你没完……”话音未落,李熙元脚底一滑,李正文扑了上去,李汐瑶被推到了沙发上,而岳珊……
“妈!”李熙元和李汐瑶同时扑到了岳珊的身边。
岳珊的脸浸在血水中。
她今年快五十了,脸上却鲜少出现皱纹,皮肤光滑紧绷。因为平时保养得当,看起来才四十出头的模样,这辈子,岳珊最紧张的就是这张脸,每一年生日许愿,她总会对着蜡烛说:“愿永远美丽!”
而现在,他们美丽的母亲,脸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李正文将她抱在怀里,“老婆!”
岳珊瞪大了眼睛,脸上好疼,好像谁用刀子割下了皮肉,好像……
颤颤巍巍,手指抚上了左脸颊,颤抖,呼吸静止,她的嘴微张,“老头子,我的脸……”
李熙元和李汐瑶对视一眼,她忍不住低声啜泣,他立刻去洗手间拿干毛巾为母亲捂上,“妈,别碰,我们立刻去医院!”
伸出双手,他想将妈妈抱上车,李正文用力地撞开了他,“走开!”
悻悻地收回手,他和李汐瑶跟在后面,她望着地上的碎片,原来是妈妈平时最爱青花瓷划破了她的脸!
人为什么总被心爱之物伤害?
“哥哥,妈妈的脸……”
“别说了!”他已经很自责了,如果不是他,妈妈不会被推倒,更不会被碎片划伤,那道口子真的很深,翻开的皮肉足足有五厘米长!
妈妈,对不起!
李正文不敢正视妻子的脸,岳珊却紧盯着他,渴望从他眼里看到什么,“老头子,我的脸究竟怎么了……”
“没事,不要胡思乱想。”
“我好害怕!”
“别怕,有我在。”他将妻子放在后座,朝李汐瑶叫到,“汐瑶,快来照顾你妈。”
两人快速跑到车外,李汐瑶钻进后座,李熙元绕到副驾驶,车内,李正文手指一动反锁了车门,“给我在家好好反省!”
“爸!”他的头很疼、很疼,好似被斧头不断劈砍,“让我照顾妈妈!”
李正文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开车离开了,看着小车消失在视线中,他疯了似的追出去,可是车跑得实在太快,他已经追不上了……
“啊……”对着天空,狠狠地踹着一旁的树干,树叶刷刷落在他的肩上、脸上,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阵刹车声响起,天已经黑了,某人的肚子饿得呱呱叫,她望着几米外的小洋楼,没想到何翌萧竟将她送回了家里。
车刚停稳,她心急地开启车门,“嘶!”闭着眼,捂着伤口,“好疼!”
他快速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过来。”
乖乖进入他的怀里,十分有力的双臂紧抱着她,王子般一步步朝家门走去,她回头,看着轿车停放的位置,昨天,同一个地方,他死死地捏着她的下巴,恨不得吃了她,而现在……他却抱着她!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想赖在他的怀里,好好地睡一觉……不知怎的,淡淡的温馨在心底蔓延,蔷薇般爬满了她的心。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今天的你,有些不一样!”她说不上来,只觉得时间停在了不算冷的十一月,虽然此时百花凋零,可空气中却飘着阵阵清香,是记忆中的味道,很甜很甜,可惜,她想不起来了。
略呈方形的下巴微微展开,这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何翌萧,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容十分迷人。
两人沉浸在某种浪漫之中,从对方的眼中看着自己,深深地沉醉着,可很快……
“你们在干什么?我盯了你们很久了!”玛丽快速将门拉开,穿着格子状的围裙,满是黄褐斑的脸上泛着油光,短短的大葱鼻子高耸着,猫儿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突如其来的吓一跳,她的心砰砰直跳,“玛丽,说了多少次,你出现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
“有啊,我趴在窗口看了你们很久,可你们没有发现我!”她委屈地辩解着,抬头对着何翌萧,她没了好脸色,“你这个负心汉还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林语梦手忙脚乱,“玛丽,别这样!”
她尴尬地解释,“这话不是我教的。”
“我知道……”抱着她,他径直走入客厅内,轻柔地将她放在沙发上,“你家大小姐腿受伤了,这段时间最好别让伤口碰水,多炖些猪蹄补补。”
玛丽本想说他几句,可听到受伤二字后立刻扑到她脚边,“小姐,你怎么会受伤呢?”
“小伤,不碍事……”她将伤口藏起来,不让玛丽担心。
何翌萧静静地望着她,她就是这样,时时刻刻为别人着想……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玛丽的胸前,玛丽察觉到目光袭来,双手捂住了领口,“色狼,看什么看!”
“对啊,你为什么盯着她的胸口?”林语梦诧异,何翌萧不至于饥不择食吧!
“这是什么?”他伸手,直直朝玛丽的脖子上探去,稍稍用力便抓断了一根项链,项链在他手心里,娇小、精致,水晶坠子里嵌着一块银片,印着两个肉眼看不到的字:虫二。
看见项链,她的头很疼很疼,遥远的山谷中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放大镜下,银片上刻着两个字,“虫二,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声音优雅、低沉,充满神秘,“这是一个谜语,你一定能猜到!”
“虫二……虫二……是什么呢?是两只虫子吗?”
“不要望文生义。”
“那……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吗?”
“怎么扯上了他们?”
“他们最后变成了蝴蝶,蝴蝶不是虫子变的吗?”
男人发出爽朗的笑声,“亏你想得出来。”
“唉……我猜不出来,拜托你告诉我吧!”这撒娇声分明是……她的!
“你慢慢猜吧!这根项链送给你了,你可以天天戴着它,天天想,直到猜到为止……”
家中,炉壁燃着熊熊火焰,虽然只是效果灯光,却映红了她的脸,她一把夺过项链,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白色的、絮状的水晶珠子,“虫二……”
他的手心微微颤抖,她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分明什么都记得,可如果记得,这根项链为何会出现在佣人的脖子上?
他夺回项链,银质的链子坠在空中,居高临下,他恨不得将她捏在手心里,“林语梦,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吗?”
她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项链。
对他很重要的项链。
天啦!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玛丽的脖子上。”她望向玛丽,玛丽,快跟他解释!
而玛丽呢?看见何翌萧的脸便全身不舒服,这个人渣竟然敢取消婚礼让小姐伤心!现在还对她如此粗鲁,哼,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语梦看到了她的想法,不要……玛丽,不要冲动!
可是……
“我说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项链,样子古古怪怪,看起来也不值几个钱,原来是你送的,这样的项链我们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要不是看在小姐的面子,我才不戴这东西。”
何翌萧隐忍着,当他再度睁开眼,暴戾的眸子微微凸起,棋子般黑白分明的眼眸布满血丝,“你刚才说什么?”
“我……”玛丽吓得后退几步,举着桌上的水果刀护在胸前,“你别过来!”
“玛丽,放下刀!”她忍痛站了起来,“还有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这是误会!”
“误会?”他拽着她的胳膊,“林语梦,你演技太烂!”
演?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玛丽,你告诉他,告诉他实情好吗?这根项链是你捡到的,是你……”
“够了!”他将她推到了沙发上,小腿的伤口撕扯一阵,浸出几滴血液。
倒在软软的缎面上,她与他隔空对视着,何翌萧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说:“你真让人恶心!”
冷漠,空洞,厌恶,她被放逐到了南极的冰原上——这是他眼中的模样。
“还有你!”他转身,将项链摊开,“你玷污了我的项链,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玛丽吓得将刀举在面前,“你这是威胁,我要报警!报警!”
“悉随尊便!”
他走了,离开时狠狠摔上了房门,屋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响,这次,他真的走了,带着项链离开了她的小屋。
咣当,水果刀落在地上,玛丽手足无措地来到她身边,“小姐,吓死我了!”
沙发上,林语梦被冻坏了,她变成了一座冰雕,永远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一言不发。
“小姐,你怎么了?”玛丽发现,最可怕的不是何翌萧杀人的眼神,而是林语梦沉默不语的模样。
嘶……心痛到无法呼吸,他离去的背影只有短短几秒,却久久地留在了她的心里,循环往复。
Try_to_remember
有人在她心中轻轻地唱着,大脑一片空白,除了他的背影,她该记住什么呢?
难道是虫二?
不多时,耳边传来了玛丽的惊呼,“小姐,你流了好多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