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月不但人美,做事也及其勤快,天不亮幼薇就听院子里传来“沙沙”地声音,她正奇怪怎么会有扫地的声音,听见婉娘略带困倦的声音问起:“慈月,天还没亮呢,起得这样早。”
慈月的声音透露着愉悦:“没事儿,是不是我扫地声音吵着你们了?那我下次轻着些,别吵着小娘子。”
婉娘说:“咱们小娘子是极其好的主子,你可以等天亮些再起床的。”
后来没说话了,见窗户外仍然没有多少光线,屋内昏暗,幼薇还是有困意,很快翻个身继续睡去了。
醒来时候闻到阵阵香味,勾得幼薇馋虫出来,人一旦馋了自然就饿了,肚子咕咕的叫再也睡不着,幼薇只得披着厚厚的外套起身,发现屋里竟然很温暖,炭火烤的热烘烘的,棉裤都不用穿,人也不会打冷颤。
下床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白粥,里面点缀了红豆,还有桂花香气!再看桌上小菜,有切得细细的胡萝卜干,还有刚刚炸好的龙须丝!幼薇简直觉得自己幸福到飞起!
这时候慈月一手挑帘,一手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一碗乳白色的水,幼薇看慈月端进来放桌上,勤快的去梳妆台边上的脸盆架子拿了脸盆出去,不一会端了洗脸水进来,她笑着对小娘子说:“您快洗脸吧,冬天这些饭菜很容易冷,小心伤了胃。”
幼薇洗完脸后直接奔过去,正准备喝粥,慈月却阻止了:“小娘子,先喝些豆浆,这些豆浆是奴研磨出来的。”
幼薇尝了一口,浓浓的豆香布满整个口腔内,加上放的冰糖甜度适中,简直就是只有天上神仙才有资格喝这一碗!
碗很小,幼薇很快喝完,这才腾出功夫问:“你还会做豆浆?这豆浆是怎么做出来的?”
慈月笑着说:“说起来也不复杂,黄豆浸泡后和少量花生,红枣肉,本来想放些芝麻,但想想那样就不好看了,就没放。然后将他们研磨碎了,再用屉布仔细过滤,煮了之后放些冰糖就可以了,也不知道小娘子喜不喜欢喝奴做的豆浆?”
幼薇连连点头:“你不但刺绣好,厨艺竟然也这么好!”
慈月回道:“原先侍奉老太太,老人家爱吃软些的或者喝香甜的东西,老太太总是命奴照着她喜爱的食物去做,一来二去奴学得差强人意,老太太不嫌弃奴做得粗糙罢了。”
幼薇用筷子夹了一个切得细细的萝卜干,入口略咸,但是极为爽口,嚼得脆脆的,再喝清淡的白粥冲淡咸味,幼薇若不是因为十三岁自己胃小,她能就着萝卜干整整喝下三大碗!
慈月将龙须丝用筷子折成一段段的,撒了一点在粥上,说:“这是奴无意中发现的吃法,小娘子可以试试将这些伴着粥喝下去。”
幼薇照着做了,入口就感觉这些龙须丝外面被白粥泡得有些松软,而里面仍然十分酥脆,自己在嚼龙须丝的时候,顺便也把白粥嚼了,更加有助于肠胃消化。
幼薇终于吃得心满意足,放下碗惬意的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对慈月说:“将来你可一定要做得这么好吃!如果不能的话,那就教教我吧。”
慈月收了碗筷,抱月才刚梳洗好自己准备过来服侍幼薇,见幼薇坐桌前和慈月说话已经觉得十分惊讶,再一看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好了,更加目瞪口呆,幼薇见她这样,笑着问:“你嘴巴张得都可以塞个鸡蛋了。”
抱月这才挠头说话:“小娘子平时都是这个点起来,没想到不但起来了,早点也用完了,奴…奴感觉自己侍候小娘子不周。”
幼薇笑了笑:“是我的缘故,以后回府不能这样怠懒,现在不要紧的。唉?婉娘呢?”
抱月来到幼薇身边悄悄说:“婉娘思念她的孙子,昨晚流泪的,现在应该是哭累了,就多睡了会。”
幼薇听了,点点头:“那你们做事轻声些,别扰了她的清净。”
过了段时间,府里车马又送新鲜蔬菜来,仍旧是上次那个穿的体面的姑姑,搬完物品后,姑姑和幼薇福身子说:“夫人说小娘子喜欢就凭小娘子领走,老爷听说后,也只是说先不要着急,等回府了再说,让小娘子好好清心祈福,不可分心。”
这个老爷是一家之主,幼薇不可能像小说里那些女主哭闹撒泼让老爷屈服,毕竟现实就是现实,她默了半晌:“女儿知道了。”
姑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婉娘带着她下去喝茶说会话,幼薇回头看慈月,慈月愣在那里,惨白着一张脸,仿佛被人剥了魂魄只剩个躯体一样,幼薇有些心慌,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慈月是个十分好的人,说话不扭捏,做事干脆利落,也没有坏心眼,幼薇是很愿意将她带在身边的。
倒是慈月先开口,没落泪也没哽咽,语气里透出说不尽的灰冷苍凉:“小娘子,奴先回庙里了。”
幼薇没有办法,只得劝慰了几句,愿意再替她争取争取。
慈月没有说话,连行礼都没做就挑帘出门了,幼薇心里也有些沉闷,跟着出去后,蓦然觉得外面春光正好,院子里栽种不知名的树木花草都抽了新芽,这样好的天气,都无法让心情灰暗,幼薇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无力感。
倚着门框发呆,背上觉得轻轻的搭上披风,见是婉娘,幼薇握着她的手:“老爷是不放过慈月了……”
婉娘明白幼薇的意思,替她整理好披风后,说:“这里风大,仔细受凉可就不好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皇帝都有自己的愁心事,更何况其他人呢?不怪小娘子帮不上忙,慈月她都明白的。”
慈月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身上也换回先前尼姑模样,神色不带一点悲喜,像个木偶人一样,行了出家人的双手合十的礼后,说:“这些日子叨扰了施主,贫尼要回白鹤庵去了。”
幼薇心酸,忍不住说:“慈月,你再等等吧,我会帮你争取的。”
慈月有一些小小的动容,但很快隐去:“小娘子是个极好的人,贫尼会天天替小娘子诵经祈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