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的缔结,自然不是假的,《地府工作规范》里总共罗列了十几种,签订的对象除了妖魔鬼怪,更有阳世之人。后者自然最易,但即便是日日夜夜颂念《乌门祈应经》不停,到了现在,以郭侣的法力修为,控制力虽是够了,却也依旧是不能直接签订。
原因便是甲乙双方的等级、层次、维度、力量差距太大了,悬殊到了乘云行泥、天渊之别,契约之力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成型得过于唐突,便会产生一条直通的桥路,并造成瀑落九天般的巨大冲击力。
凡人承受不起。
所以便只好用血了。
用他的仙之血,对他们四人的肉体凡躯,进行灌洗和精控,周天轮回之,进以平衡掉这种极端的仙凡之冲突,压服各种棱角与矛盾。
而大致是过了72个小时,到了1月21日的早晨,这一过程才渐渐走向了终结。
先是积累在众人身上,尺许多厚的雪,飞快地融化、蒸发,变成了水蒸气,然后是尹的左手与馆主的右手相交处、苗的右手与管家的左手相交处,各自悬浮着的一颗球状仪器,突然短路并发生了自燃、坠落,最后才是众人身上的衣物,极速地干燥,散尽了所有的水分。
那两颗圆球是灵子能稳定仪,尹和苗藏在衣兜里的,专门用于隐蔽、稳定、加固、平衡灵子能波动的相应仪器。
可惜呀!
就是只有两个,而且还全被高强度的工作,弄废了,不然铁定还有大用。
吧唧了一下嘴,郭侣睁眼,看着这一幕,顿时就露出了些许遗憾,而后一转头,他便与尹苗等人,相继对视了一眼。
“难怪你即使不穿衣服,也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尹面色潮红,解开了领口的一粒口子,张口就如此道。
“呵呵,你们现在倒是爽了,我就蛋疼了啦……”郭侣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就又伸出了两只手,疲倦且乏力道,“好了,快点扶我起来吧……”
他的体能耗损过巨,现在已是体虚力乏到了不能自主站立的程度了。
可始料未及的是……这句话一出,竟没有一个人应他!
“卧槽,你们不会得鱼就忘筌,过河就拆桥吧?!”郭侣迟疑了一瞬,抬头就大睁着一双眼,怒道。
但结果,却发现……
这四人之间的气氛,格外的怪异!
尹、馆主、管家这三个大男人,红彤彤的梗着一张脸,居然是从耳根红到了脖子根,并且全都看向了苗!眼神里面的火热,更简直像是饿了十天半月的狼,看见了一堆珍馐美食似的!
苗却尴尬,螓首也只敢低着。
不过她皮肤上的红色,也是如醉了酒一般,烈得如夕阳下的火烧云。
郭侣见状,只觉得像是自己的宝贝被抢了似的,登时再怒了三分,于是两手朝后一扒拉,便就猛地扬起了一大蓬雪,大吼了起来:“MD!你们还要不要脸?!要不要命啊?!要命就赶紧扶我起来!”
“再晚老子就得死在这儿了!”
“要死了啊——!”他砰砰的拍着地,就像个泼妇拍着牌桌!
“嗯哼!”
“哦……哦哦哦……”
“啊……对对对!”
“小驱先生,不……不不……不好意思!”众人齐齐一个激灵,才终于是短暂地醒悟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就凑了过来,像拎小鸡一般,拉起了他。
“你大爷的!轻点!”
“好了!”
“快点,来个人背着我!我要去馆区!”
“哎哎哎……我日!谁叫你摸我的?!”
“看我赤胸裸背,你就摸起起劲了是吧?”
“我不要老男人背我!”
“我要苗背我!”
“苗!苗!苗!……”
“你不背我,我就赖这儿不走了!”
“大家一块儿等死吧!”
……
……所有的声音,几乎都是郭侣一个人的。
现在他是病号,又牺牲了那么多,流失了那么多的血,满脸的苍白真真切切,而众人相应的,也直感是用不完的力气,都不知道怎么用,所以不得已,万般忸怩之后,还是由苗背起了郭侣,朝着馆区的大门跑了过去。
便宜不赚白不赚!
豆腐不吃白不吃!
油嘛,则自然是揩得越多越好咯!
润滑、开车、做菜、食用、增色、调香、制器、刷鞋,哪儿哪儿不用油啊?再不济,还能储存着,装瓶里、装桶里,当战略资源摆着看啊!
啥?
你说啥?
这些油不一样?
我去你大爷的,你管我?
汽油、石油、鞋油、润滑油、花生油、芝麻油……这些油,明明就都是油!既然都是油,那就肯定都能通过“揩”来产出啊!
……
郭侣蛮不讲理地这般想着。
自猝死,又重生之后,他便就绝不想再重复上一世那般枯燥的生活了。苦心僧般的孤独行走,结果却在即将功成的一刻,所有东西,尽化了乌有,那种痛苦,他绝不想再经历了。于是乎,他潜藏内心深处的疏狂、豪放、率性、贱与不要脸,便渐渐的,越来越显著且张扬了。
就像一头深海的抹香鲸,渐渐浮上了海面。
于是乎,他就这么开始了这一波的享受。
他黏在苗的背上,脑袋和苗贴在一起,左脸贴右脸,磨蹭着,微笑着,贱笑着,看着苗背起了自己奔跑。
仙血的力量自是强大无比的,以苗不过162cm的身高,又是姣瘦的身材,此时背着他,竟也是跑得飞快。
可他却全然不曾注意到,“嘎吱嘎吱”的踩雪声中,身下四人跑动的姿势,越发的怪异了。那两只腿,简直就不是在跑,而是在跳舞般地摩擦,摩擦又摩擦,似魔鬼的步伐,且特别是在靠近大腿内侧的地方,摩擦得更是激烈、高频,近乎于抖。
而他更不曾注意到的……
却是尹!
尹早就察觉到了胖子和厨师大叔的尸首,自他们醒来,便不见了。因此之故,又因郭侣的虚弱,他这时却是自发的,把自己放到了断后者、护卫者的位置上。
于是——
就在进门前的最后一瞬,在其即将接触到门环之时,他眼角的余光,惊鸿一瞥,便睹见了一抹倏忽闪逝而去的黑影。
一抹绝不该被他发现的黑影!
就在墙角!
如夜神的黑袍一般,急速闪离了出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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