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博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公孙晦虽是大漠老臣,可却是天下名士,在儒家学派中拥有着极高的威望。
这种老臣,如果以大漠使臣的身份出使楚国,这其中的分量无形中会增加很多。更何况楚国一向自诩为礼仪之邦,对待天下名士即便难以接受,也不会多加为难。
说到学派,因为当下虽然强国林立,法制渐渐成熟起来。诸国为巩固国策,都曾颁布过求贤令,天下有学之士渐渐的根据主张意见不同,慢慢的形成了诸多流派,这和百家争鸣如出一辙。
可现在却只是属于各个学派的萌芽期,除了儒家思想相对来说比较成熟,其他流派都比较零散。是以天下儒道盛行,名士十之八九都是出自于儒家学说,因此也没有什么学派之争。
龙博知道,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开始。如今漠国内忧外患,没有人会去关心学术流派问题。国家安危已让人无暇顾及那些不同的思想了,这反而给了其他学派发展得机会。而当下的漠国,想要一步步的强大起来,内法外儒是必经之路,而法家讲究的是规矩方圆,儒家却是推崇的人道主义。
这两种思想看是不冲突,可实际上却真的如此吗?不同的思想发生碰撞,所形成的威力足以让一个强国支离破碎。眼下漠国虽然没有这种焦虑,可是其他国家已经处在这种风尖浪口了,只要一阵风刮过来,这场学术的变革就将席卷天下。
兵戈之乱止于胜负谋划,而思想却是祸乱之源。龙博所有做得就是把这两者的关系还没有彻底的分得清楚的时候,让他们潜移默化的往同一个方向推动,舍弃其封建,用其精粹。当然更重要的是与时俱进,怎么做能使漠国强大就用什么。
说服公孙晦以后,龙博身边从此又多了一个新的童养媳。可眼下他所担心的却不是身边多出的一个小尾巴,而是孟家这场突如其来的巨变。
……
孟老族长仙逝的消息在龙都迅速的蔓延,成为了整个龙都都在议论的话题。孟家上下披麻戴孝,白绫挂满了孟府,笙箫鼓乐,葬礼厚重。
孟老族长三代老臣,一声声名赫赫,壮年时为大漠立下不世之功,他这一生疾病也是战阵之中落下的旧伤。这么一位元老离去,漠国贵族无不震动,争相悼念。孟府上上下下已经挤满了前来悼念的人!
“南王到!”门童一声吆喝,让孟家庭院内众多前来吊唁的人都纷纷侧目。
这个名字几乎已经被人遗忘的人,他的出场必将惊起一片波澜。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不出现的时候没人会记得他,但是他一出现,没有人敢忽视他。所有人看向门口那个虎背熊腰却又刻满着岁月沧桑的男人。他一袭白丧,头裹白绫,有些落寞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向灵堂。
“南王也来了,已经好多年没见南王露面了!”
“是啊,想当年南王三千铁骑把梁狗两万大军打得七零八落,何等风光,可惜了,英雄老矣啊!”
“你看,南王身后那个俊俏公子是谁?”
“那是龙博公子啊,没想到这孩子都涨这么大了,听说他从小就被南王送去上丘求学了,没想到现在回来了!”
“原来是龙三公子了,这可是南王府唯一的独苗了啊,看起来比他那两个哥哥毫不逊色呢!”
灵堂内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交头窃耳起来。这时孟铁已经引来上来,大老远的拱手:“家兄病故,没想到南王亲临,有失远迎,请恕罪!”
南王瞟了一眼孟铁,满脸富态,满面油光,虽然身穿丧服,却没有什么悲伤,看起来反而心情很好一样。轻哼一声,南王道,“孟长兄与我生死之交,自当亲临。”
孟铁对南王微有些不屑的语气皱了皱眉,可他依旧不敢得罪这个极具威望的亲王。他伸手引路道,“南王,这边请!”
南王领着龙博走到灵柩前,两人从家丁手里各接过一炷香。
南王看着眼前的木棺,灵位之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声音有些伤感的道,“大漠已如浮萍无依,孟长兄先帝肱骨之臣,为何要这么急着离去呢!我们这群老伙计走一个少一个,偌大的漠国却再也找不到我们当初的影子了!孟长兄一路走好,龙战有生之日,必定护你孟家安危!”
说罢,南王与龙博把手中的香插在灰炉里,南王看向跪在一边默默烧着冥钱的孟津。孟津连忙起身拱手道,“侄儿见过叔父!”
听到这话,南王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孟津眼中含泪,悲伤溢于言表,整个人却是不卑不吭。而且他叫自己不是南王,而是叔父!这孩子肯定是想拉近和自己的关系,若论到私交,在自己尚未封王之时,孟津确实是这么叫的。
龙博见孟津这般孝顺,安慰道,“孟兄,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南王,家兄祭奠稍后就开始举行,您请先入内休憩片刻!”孟铁这时也来到了这。
“君上驾到!”一声传喝,正在灵堂上的众多吊唁的人都纷纷跪了下来。转瞬之间,满堂之上除了南王之外,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南王本是亲王,当年漠王为拉拢南王,让还是太子的小漠王拜南王为仲父。时至今日,在漠国也唯有南王一人可不行跪礼的人。
龙博抬头看向漠王,这个年纪与自己相当的少年,如今虽然贵为漠国之王,可是却可悲的只是沦为漠太后手中的傀儡,就如同被人用线提着的木偶一样。可他从小就被漠后架空了,身为帝王却无实权,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漠王身穿王袍,额上也裹着白绫,一双眼睛有些慵懒的看了一下众人。这些人对自己俯首称臣,不过是仅存在表面上的一种礼仪罢了,内心对自己这个漠王心里尊崇的又有几人?都不过是洛后的走狗罢了!
可是当他目光看向朝堂之上的南王时,他的那双眼眸突然亮了起来。他知道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能够真心实意帮到自己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位南王了。他有些激动的大步往前走,直到南王身前才停下,有些激动的道,“仲父!这些年可好,睿儿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