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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传说中的故乡(1)

从踏入这个神秘世界的一刻起,我感到身体在急速地向下坠落,一种很强的紧张感包围着我,这种紧张感促使我不敢睁开眼睛去看身边的事物。我感觉到了身边呼呼而过的风声,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长发在空中飞舞。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耳边传来了悦耳的歌声。那是男童最朴实的吟唱,发自内心的歌唱,那节奏如同小溪的流水一般欢快,那歌声渐渐地缓慢响亮起来,犹如宽广的大海一阵阵拍打石壁,气势开始磅礴起来,鼓声加入了进来。先是缓慢而有节奏的,男童天籁般的嗓音触动着我的心田,随着鼓声的加速,那歌声渐渐厚重起来,众人的歌声仿佛波涛汹涌的海浪完美地配合着男童的天籁之音,这种磅礴的气势仿佛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水袭来,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这种感觉很神奇!我感觉到了很强烈的召唤,像是慈爱的母亲用最深切的思念对远离家乡的子女的召唤!像是故土对游子的呼唤!像是土地对山川最雄伟的召唤!被这种气势所感染,瞬间张开了眼睛。在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感觉也完全恢复。我感觉身体被一股寒流直刺入骨髓,那种冰冷的感觉瞬间唤醒了我的意识。

我发现自己全身都浸泡在一个黑色的棺材里。本来想挣扎着起来,却发现身体僵硬,根本动弹不得。现在的我只能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空。这个世界里的天空很蓝,几朵珍珠一样雪白的云儿懒洋洋地在空中飘游着,时不时地拼成一些奇怪的图案。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穿越到了一千多年以前的世界里来。听到了一声喝令,耳边的鼓声和歌声突然停止。几个穿着奇怪装束的人将棺材团团围住。一只文满了青色刺青的细嫩小手伸了过来,将手中的东西一撒,小蛇迅速地从那只小手中游向了水面。这几条小白蛇只有手掌那么大,但是蛇身却布满了神秘的符文。七条小蛇在水面不停地游动,当它们拼成了七星图案之后,便相互咬住对方的尾巴,犹如雕刻出来的假蛇一般,纹丝不动地漂在水面上。水面的光渐渐被这几个人的脑袋所挡住。仔细一看,有四个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胖嘟嘟的男性,看年纪他仿佛四十岁左右,剽悍的身躯,严肃的表情,一双和老虎一样凶狠的大眼睛,此刻正以一种难以琢磨的眼神看着我。那种眼神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有些抗拒。眉毛微微向上颤动着,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嘴巴一撇一撇,看上去非常搞笑。真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是锦夜月的阿爸,他长得这么凶,这么丑,居然可以生下像锦夜月这么漂亮的女儿。

不过,多看他两眼,就觉得他也不是太丑了。他头上围着一块红色的头巾,在头巾中间还镶嵌着数颗闪耀着美丽光芒的蓝宝石,显示出了他的地位的尊贵,而他脖子处刺青的爬山虎,则显示出了他的霸气和威严。

胖脑袋阿爸旁边站着的是一个美丽的妇人,我记得周乐儿说过,她说这就是锦夜月的阿妈,魔族的后人——锦夜荣。她长得很美,身材虽有些丰满,但是却衬托出了她与众不同的雍容气质。她的右手轻轻地放在棺材的一角,我看到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白色的灵石。她看到我醒了之后就弯下腰看我。

日光从她的身后投射过来,好似一圈柔和的金色光芒环绕着她的身体,她的气质高贵而文雅,一双似水的眼睛慈祥地看着我。她看我的眼神非常温柔,当她看到我也同样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满含着惊喜的泪水,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什么叫做慈祥的母爱。她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水面,泛起了阵阵涟漪。当涟漪渐渐散去,我看到了一张极为恐怖的脸。

乍一看吓了我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子的脸上满是刺青的图案,就连她裸露在外的双臂和戴着项链的脖子上也都是动物的刺青图案。一只黑鸟在她的身边飞来飞去,最后停在女孩儿的右肩膀上,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躺在水中的我。“啊!啊!啊!”黑鸟拍打着翅膀叫着。我想起周乐儿之前告诉过我,泰乙族的祭师黑木瞳乌鸦就是一个满身都是刺青的女孩儿,她还养了一只乌鸦。也许说的就是这个女孩儿。

我有些害怕这张脸,于是我移开了目光,就在这时候,我发现了她——唯一一个微笑着看着我的女孩儿。她不是别人,正是锦夜月的妹妹——锦夜星。她穿着朱红色的裙子,肤色苍白而美丽,一双精灵一样的大眼睛闪烁着异于同龄人的聪明。她和锦夜荣长得很像,但是她却显得更加苍白而瘦弱,是一种惹人怜惜的美丽。锦夜星此刻正微笑地看着我。她轻轻地呼唤着,虽然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我猜想,她一定是在呼喊我的名字。乌鸦的一只手探了进来,我看到她手臂上的蛇刺青突然头皮发麻。她摸了摸我右手手腕处的脉搏之后,就拿走了那些漂浮在水面之上的小蛇。

说来也奇怪,那些蛇刚一离开水面,我的身体便马上恢复了意识。在水里泡久了的感觉好难受,一直在憋气的我就快要被憋死了,不行!受不了了!我要出来!用尽了力气,我终于抬起了胳膊抓住了棺材边,锦夜荣见状,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给我。乌鸦递过来一条毛巾,锦夜荣接过后帮我擦去了脸上的水珠。呼吸了第一口这个神秘世界的空气之后,我才有精力去看这个世界。这一看不要紧,立刻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了!近万人将我们围在中间,大家看到我醒来后,虔诚地行礼,右手点过额头之后便放在了左肩膀,大声地唱着祈祷。

像是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同样作为女孩儿,锦夜月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我有些嫉妒她了,至少这一点她比我幸福。因为在那个熟悉的世界里,除了自己的父母,已经很难再有人如此真诚地关心自己了,大家都在繁华复杂的世界中消磨掉了一些最珍贵的东西。锦夜荣牵着我的手,激动地说着什么。我下意识地皱眉,因为此时的我根本就听不懂。

许久之后,我才明白,当时阿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一直在祈求神灵,希望他们不要把你带走!现在你终于回来了。”在我的正前方是用竹子做的大门,门上挂满了各种动物的头骨,两扇门此刻打开了一扇,透过半开的大门,我看到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几只休闲地啃着草的羊羔,还有几头躺在草地上嚼着草的黄牛。两边都是黑压压的吊脚楼,在我的后面则是那座供奉着被他们称为女神的罗刹魔女的寺庙。面容雍容而神秘的魔女拿着一把半人高的火云扇子,身后拖着长长的鱼尾,她的头发里一条条黑色的小蛇从发线中探出头来,如同黑色的羽毛向四周伸展。正当我看得入神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向我伸了过来,扶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拉了出来。拉我起来的这个人正是“我”的阿妈锦夜荣。

也许是太担心女儿的安危,看到一切平安的女儿,身为阿妈的她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一把拥我入怀,我可以感觉到她的颤抖,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料味道。几滴泪滑过了她美丽的脸颊,滴落在了我的头发上。我就像是初春的小草被几滴春雨就这么的滋润了心田。原先所有的恐惧此刻在这慈爱的泪珠儿的感染下一扫而光,我在阿妈臂弯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个胖子。这个胖子正是“我”的阿爸——泰乙族的族长。这个戴着奇异头饰的中年男子看到我,惊讶得后退了几步,张着大嘴喃喃自语地说着我听不懂的奇怪的话,他那如同笨熊一样的肥壮身材就像是抱着两根瘦弱的树枝一般将我和阿妈紧紧地拥入他那宽广的臂膀之中,之后是号啕大哭。在渐渐离去的人群中,我看到了一位始终站在原地默默看着我的婆婆。她是族长阿爸的奶妈——水婆婆。

她一直站在远远的地方,慈祥地看着我,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擦了一把眼泪,对我微笑,阿爸牵着我的手来到水婆婆面前。她用温暖而粗糙的手掌抚摩我的面颊,说着我听不懂的梵语。她那双粗糙的满是老年斑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能够感觉到,那份传递过来浓浓的祝福和疼惜。族民们开始欢呼,跳起了一种很奇怪的舞蹈。之后我才知道,这种舞蹈是祈福舞,也就是祈求上苍赐福或者感恩的舞蹈,一般只会在盛大的节日或者出现非常喜庆的事情才会跳这种舞蹈。耳边传来了熟悉的铃声,这铃声我在阴魂湖边听过一次,当时是从魔镜中传来的。狐仙曾说,这是我的族民们在用他们的方式召唤我回家。

男孩儿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马甲,下面是红色的粗布裤子;女孩子们则穿着花样各式的裹胸配着一条长至膝盖的黑色长裙,女孩们的裹胸虽然花色繁多,但是底色却都是清一色的红色。他们的胳膊、手腕、脚腕处都系着大小各异的铃铛,这些铃铛发出的声响随着身体摆动的急缓而随之变化着。他们现在跳的是祈福舞蹈,泰乙族的族民们一直都相信这种舞蹈可以带给他们好运,可以带给他们祝福的人好运。混乱之中,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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