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阵狼吞虎咽之后,那禇辞的眼神都快杀人了,我就假装没看见。刘喜似乎没什么味口,再送来的饭菜,他只尝了两口,便没有再吃。
“你这没规矩的……”在我抹嘴的时候,禇辞又要骂人,不过让刘喜给阻止了。
“大王不愿意免去赋税,是舍不得那些钱粮呢,还是城阳国国库空虚?”
刘喜没有说话,那意思是等着我的下文。
“我若是大王,不只会免去赋税,还会开仓赈粮。老百姓遇到大旱,极有可能颗粒无收。如果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这城阳国也将大乱。大王刚刚复迁城阳,局势稳定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老百姓不都是你的子民吗?他们活着,大王才能活着。”
“你个贱婢,知道些什么?”禇辞喝了一声。“大王刚刚复迁城阳,国库空虚。你可知道大王如今是……”
“你先下去!”
刘喜这话是对褚辞说的,想来是怕那太监一激动,把什么不该说的说与我知道了。而我,对于城阳国或者是城阳王的情况的确不了解,这厢胡乱地开口,也有些想当然了。
“大王,子衿……尚不知道国内情况,信口雌黄了。”
刘喜站起身来,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之后,刘喜又笑了起来,然后朝我吩咐道:“王美人怀了子嗣,这是寡人复迁城阳后的第一件大喜事。你吩咐下去,寡人要在王宫里为美人庆贺,让所有在王都的大臣显贵都来参加。”
听到刘喜这话,我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老百姓因为灾害都快活不下去了,他们的王居然为了个美人怀孕而大摆酒宴。我立在一边没有动弹,想着史书上那寥寥几笔的记载是不是遗漏了太多重要的事。
“愣着干什么?”
被刘喜这一吼,我才回过神来。
几天之后,刘喜在王宫里为王美人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我因为随侍在旁,所以有机会看到那一帮帮显贵大臣及他们的夫人,更有机会近距离地接触刘喜的皇宫。
王后及王太子之前在花园里远远瞧见过一回,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身份。看那王后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怕是身子不大好。又想起史书中记载刘喜是有两位王后的,也就是说,这位王后恐不久于人世。想着这个,我又多看了她两眼。
王美人坐在刘喜的旁边,时不时还巧笑盼兮地勾一眼刘喜,而刘喜脸上一下没有淡去的笑容,任谁看他都是开心的。坐在一边的王后倒是显得郁郁寡欢。世人都说只见新人笑,未闻旧人哭,王后的心情不说也能理解。许是因为这样,我对这王后莫名地生出些怜悯来。
热闹的宴席上,一帮大臣重提了免去百姓赋税一事。刘喜以宴席之上不谈国事为由,阻止了一帮大臣的旧事重提。也因此,有激进的大臣当面指责刘喜不顾老姓的死活,在国家如此艰难之时,居然为一个美人怀孕而大肆铺张。
“想我城阳一脉原本就人丁单薄,到我这里,除了王太子也无别的子嗣。如今,王美人替寡人开枝散家,且不说为我城阳一脉有功,也是为了兴盛整个汉室。寡人不过是为王美人庆贺两天,尔等便如此这般不依不饶。既然各位如此为百姓作想,如今又逢多事之秋,国库空虚,不如各位大臣把家中的钱粮捐些出来。一来呢,可以度百姓过了这个难关,二来呢,也成全了各位大臣爱护百姓的拳拳之心。”
刘喜不慌不忙地说出这番话时,在场的一干大臣显贵面面相视,也有些低头私语。沐封倒是一副闲散的样子。虽然那日在朝堂上最先提减免赋税的是他,而今日他倒不曾开口。
“丞相?”
一帮人等都看着沐封,刘喜这球抛出来之后,倒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的目光一一略过沐封等人,回头时正好与我的视线相对。此时,我才发现他杯子里的酒已经没了,于是立马为他续上。
“大王,我等食王之俸禄,自当为王分忧。大王复迁城阳不久,国库空虚,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今日,我沐封便在此许诺,愿捐出一年的俸禄救济灾民。”
此话一出,宴席上一片哗然。原本等着沐封为他们出头的大臣和显贵们,此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丞相既然带了头,想来各位的心思跟丞相是一样的。”刘喜的话没有说完,又端起了酒杯接着道:“寡人在此谢过各位。城阳国复立,百废待兴,难得各位能如此为百姓作想。寡人定当把各位的慷慨之事上报朝庭,另命人在进出王都的要道上立上功德碑,以张显各位的功德。”
漂亮的话都让刘喜一个人说了,那帮原本就不想出钱出粮的大臣显贵纵然心中不甘,但如此境遇之下,倒也不敢说个‘不’字。刘喜把那酒一饮而尽,然后牵了王美人的手往后宫去。
坐在旁边的王后有些落寞。天有些凉了,许是因为头一夜着了凉,整个宴席上她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站在旁边的侍女还为王后端来了汤药,而从头至尾,刘喜也没对王后表示出什么关心。一个女人的落寞收进我的眼底,我真的很庆幸自己并不是真的生活在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