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宫瀚一起走在幽静、色彩斑斓的林荫道上,我似乎走入了一则童话画卷,夕阳下的一切都美得那么不真实,仿佛闪着光的玛瑙琉璃,我微微目眩。
一路上,我们偶尔交谈几句,我享受着这种氛围,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童话中的公主,与王子一起踏上玫瑰色的幸福之路。
一辆出租车“嚓”的停在路边,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走到路口了,宫瀚已打开车门,回头望着我。
“怎么了?”我问。
“我说再见。”他微笑,“你在发呆?”
我囧,低声说了声:“再见”。
他又一笑,坐进车里,向我挥了挥手,出租车开走了。
我直直的驻足观望,直到夕阳散尽,才慢慢悠悠的回返。
走进客厅,看见黄染彤正专注的翻看宫瀚的笔记本,我几步走过去,先拿起茶几上一本,再伸出手,无声的讨要另一本。她看了我一眼,晃晃手中的笔记本,道:“宫瀚说这本给我看。”
我才不信,冷冷道:“拿来。”
她咬咬牙,将那本扔在茶几上,丢下一句:“谁稀罕!”旋身上楼。
我抱着笔记本来到二楼,愕然看到邱墨白背靠我的卧室门口,一手覆在额前,闭着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极其疲累。
听到脚步声,他站直身子,看我走近,忽然从我怀里抽走笔记本,看也没看,只沙哑的说了句:“最后一个月,回归课本。这些都不必再看。”
啥?啥?我茫然的瞪着他。
他翻开其中一个笔记本,从封皮内侧抽出一样东西,递到我眼前,淡淡道:“看到这个,你还有心思复习么?”
那是一张照片,上面的人斜倚在公园的一个亭柱上,灿烂的阳光也比不上他的笑容之万一,正是宫瀚。
我呆掉了,迟疑的抬眸,发现他正专注的看着照片背面,眼光跳动,神情特异。我心中一动,上前一把夺过照片,两行潇洒的字迹映入眼帘,竟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
一刹那间,就好像天上突然掉下块金砖正好砸中我,我完全陷入了兵荒马乱。怎么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要毕业,他在向我隐晦的表白?还是,他只是无心为之?我晕头转向了,捧着照片在房门口走来走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发呆,一不小心看到邱墨白沉默深思的目光,我慌忙要将照片藏起来。
“你在早恋?”他平静的问。
“什……什么早恋?”我停住了动作。
“叔叔知道么?”
“你不要告诉他!而且,是你瞎想!”
“是么?那照片暂时归我保管,高考之后再还给你。”
“凭什么?”我将照片往口袋里塞,却被他手快的夺了过去。
“你专心复习吧。”他可耻的扔下一句,转身下楼了。
我气傻了,我被打劫了?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学校,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假装复习。同学陆陆续续的走进了教室,有的随意跟我打个招呼,有的根本就没有发现我。我不在乎,只要他能看见我,即使我被冷落在最黑暗的角落,我心里也会跃出绚丽的阳光。
终于,他走了进来,我忙低头啃手指,听到他跟几个同学说话,我强自镇定的等待着。不久,耳边响起他清朗的声音:“黄昏晓,你看笔记了么?”
我心脏狂跳,笔记被邱墨白劫走,我根本无缘看上一眼,可我不好明说,只得含含糊糊道:“看了一点。”
他点头道:“好,你复习吧。”
我哪有心思复习?一颗心七上八下、患得患失,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晚上回到家,我早早的洗了澡爬上床,拿了本书,却一直发呆,根本看不进去。
门敲响了,邱墨白站在门口。他看着我恍惚的神色,断然道:“明天起不要去学校了。”
我一怔:“为什么?”
“还需要问么?这一天你有什么收获?”
我无言。
他拿出一个用A4纸订成的本子,放在书桌上打开第一页,忽然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喜欢看武侠小说么?”
“喜欢啊。”难不成他也看武侠小说?太违和了吧!
“这两个月来,你就好比在练习吸星大法,吸取了各派内力,却没有化为己用。这剩下的一个月,就用来消化吸收、融会贯通,否则,生搬硬套,你就是背得再熟,也不是你自己的,碰到刁钻的题,就无能为力了。”
我仔细想想,他说得有理,就去看那个本子。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大中小括号,及各种归类、串联、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都是最基本的知识点,只是在必要的地方附上一道具有代表性的题,可谓图文并茂,一目了然。
我忽然发现他面容有些憔悴,当年他高考时也没见他这样,是我太不争气了?我心虚的收回目光,如果我再吊儿郎当,恐怕首先愧对的,就是眼前这个人,虽然我极不情愿承认这一点!
于是,这最后一个月,我终于觉悟了,断然压下那颗蠢蠢欲动的小心脏,以我十七余年来从未有过的努力与勤奋,呕心沥血,死而后已,沿着邱墨白创制的魔教大法,一路高歌,进步神速,仿佛一下子炼成了高深的内功心法,成功在即!
要说我这个人平日懒散成性、不务正业,有时连我自己都鄙视自己,但有一点,一旦我发起狠来,就暴露出“拼命三娘”的本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好比原本软弱可欺,转眼即心狠手辣的那种。初二那段堕落的记录也是如此,就因为受了刺激,我下定了决心,结果一夕之间,我把自己病入膏肓的网瘾戒掉了。当然,在我爸他们面前,我依然维持着狗改不了****的坏女孩儿形象。
最后两天,邱墨白让我不再看书,而是逛街、听音乐、跳舞,彻底放松。
高考那两天,邱墨白不再出现,当最后一次走出考场,爸爸和继母已等在学校门口,仍然不见他。
我有些纳闷,他这是完成了任务,功成身退了?正要寻觅,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问:“考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