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站得过久,假肢接头处又开始疼痛,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额际却滚出了汗粒子,脸也显得有些苍白。裴景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是一副不太想搭理的样子,但片刻还是从薄唇里吐了声:“老赵,送程小姐回去。”
“大发!”邬梅梅夸张地举起支票在空中打摆子似地抖个不停,大喊大叫,“江南,今年是你的发财年吗?一下子镶钻皮带,一下子百万支票,你这是要变成富婆的节奏啊。”
程江南的满脸苦相和邬梅梅的夸张形成了鲜明对比,看邬梅梅一副自嗨的样子,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将支票扯了回去放在桌上。桌面上,并排着一张缴费通知单。
“你准备怎么做?”邬梅梅收了声,目光也投在了那张缴费通知上,“你现在没有工作,平安堂那边的钱又一天都不能缓。要不,咱们就拿这个钱去顶一顶,反正他们家钱多,也不在乎这一百万。”
“我也这么想过。”将桌上的支票拾起放在眼皮子底下打量,程江南的眼底显露的却是无奈,用右手拍上了自己的心脏,“可是这里不允许。”
“你呀——”邬梅梅无奈地叹息,看程江南时又满满心疼,“宁愿亏死自己,也不让别人吃半点苦。对你弟弟也就算了,对平安堂的那位也这样……干嘛那么较真。住得再好,他也感觉不到,可对你来说,省下这笔开支就能少受很多苦啊。”
“可是我对不起他啊!当年要不是我,他也不会……这些都是我欠他的。”那件事以死谢罪都不足惜,更何况只是让他住得好一些。
邬梅梅再也听不下去,一把将程江南抱住:“江南,你真是太苦了!这么苦还偏偏每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乐呵呵地对每个人。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被钱愁得快要死掉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就心痛得要死。”
“这么心疼我,就娶了我好了。”程江南反倒开起玩笑来。
邬梅梅重重地拍她的背:“好,我娶你!这辈子说定了,除了我,谁都不能嫁!”她反身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来:“这是定金!”
看着那张银行卡,程江南笑容慢慢收敛,眼睛因为感动而胀了胀,还是推了回去:“这可是你辛苦打工一点一点挣的,我不能要。”
“你以为真是定金啊,这是我借给你的。你现在要备战钢琴比赛,哪里有时间去找工作挣钱,先从我这里拿着!”
程江南当然知道她是这意思,却犹豫着还是不愿意接。
邬梅梅将卡直接塞入她的掌心:“总不能让平安堂那位露宿街头吧!”
这话打动了她,她将卡收在掌中,拉过邬梅梅重重地抱了一抱:“谢谢,说真的,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过得下去!”
“矫情!”邬梅梅嘴里骂着,却反将程江南抱紧,眼睛都红了起来。同样是二十四岁的年纪,她可以无忧无虑,程江南却承担了这么多的负担。
钢琴比赛的报名已经结束,半个月后就会正式比赛。程江南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去琴房,她几乎把所有的课外时间都搭在了上面,找工作的事也一时落下。
早就到了饭点,她还在练习。
“你的离开真是太可惜了,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都没能再找到可以和你一较高下的学生。”琴房尽头杨教授摇着头,满是遗憾地开口,朝这边走过来。他的身边,随着裴景轩。
裴景轩浅浅笑着,并不答话,但对杨教授的敬重一眼可窥。他依然一身休闲装,脸庞柔软温和,举手投足间全是绅士风范。
杨教授越看越喜欢,越喜欢就越觉得可惜,气叹个不停。路过一处琴房时,他的突然停下:“虽然没有人能和你比较,但我这里出了一个很特别的学生,她不是钢琴系的,进来之前也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但进步神速,现在的水平就连钢琴系最好的学生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