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努力忍住笑,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脸,轻轻说道:“是我的不是了,吓到几位老爷爷了,对不起。”
最先认出千羽不是鬼的老人反应过来,说道:“奇怪!小丫头明明哭断了气,怎么又活了过来?”一双浑浊的老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千羽来,满脸的疑惑。
“我已经死了,只是又穿越来了!”千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几位老人听到她自称已经死了,吓得又是一阵乱叫,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身子还没站稳,顿时感觉腿脚发软,又要往下倒。
千羽连忙抢上前去扶住面前一位老人,那老人一碰到她的手,以后鬼魂要来索命,吓得不轻,大叫一声,眼看就要晕倒。
千羽连忙说道:“我不是鬼啊!老人家你摸摸,我还有体温呢!”
老人被千羽抓着手,感觉到了温度,一颗呯呯乱跳的心好歹没有蹦出来,缓过气来,大骂道:“你这小丫头,非要把我们吓死不成!”
千羽又连忙赔不是,好不容易劝住老人的火气,老人又问道:“既然不是鬼,你又说自己死了?还有,'穿越来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千羽努力想着言语,思忖怎样说才能让他们明白,想了半天,还是感觉说实话他们肯定不相信,只好骗了:“就是阎王看我阳寿未尽,让我回来了!”
几个老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觑。一个老人问:“阎王长什么样?”
千羽哪里知道?!只好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几个老人后退一步,眼中露出警惕,感觉安全了一些,一个老人又说:“你说阎王说你阳寿未尽,让你回来了,怎么又说不知道阎王长什么样子?”
见他们不好糊弄,千羽只好继续瞎编:“我只记得阎王说了我阳寿未尽,准我回来,但是又说我自己去了一趟阎罗殿,为了不让我透露阴间之事,所以把我的记忆全部删除了。”
千羽本是瞎扯,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得过去,说完就拿眼偷偷地瞄着几个老人,看他们的反应。不想几个老人听了这话,竟然都互相点点头,说道:“这倒有可能,也听以前庙里的和尚、观里的道士们这样说过,阴阳两界不相往来,不能互通消息。”一个老人又转头对千羽说:“难怪你连我们都不认识了,到现在都不见你叫我一声七爷爷!”
千羽见他们相信了,松了一口气,说:“七爷爷别怪,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呢!”
七爷爷露出怜悯之色,说道:“唉,可怜你这丫头了,爹娘死得早,爷爷奶奶又同时死了,哭得断了气,现在活了,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又叹一口气,指着旁边的几个老人说:“这是你三爷爷,这是你五爷爷,这是你八爷爷,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比你爷爷小几岁,平时你都是这样叫的……你姓李,叫招弟,今年十七岁了。”
千羽被雷倒了,招弟!这么老土弱智的名字……!
“我爷爷奶奶怎么死的?”千羽怯怯地问。
“被你克死的!”那个叫作“三爷爷”的冲口而出。
“噗!”千羽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问:“被我克死的?我的命这么硬?”
七爷爷横了三爷爷一眼,又转头对千羽说道:“别听你三爷爷瞎说,人命自有天定,什么克不克的?都是鬼话,别放在心上。”
“我又不是瞎说,她前面克死了父母,后面又克死了爷爷奶奶,现在死了,阎王也不收,又放回来了,说她命硬难道有假?!”三爷爷嘀嘀咕咕地小声说。
五爷爷、七爷爷、王爷爷都有些不好意思,望着千羽的眼睛游移不定。
千羽却毫不在意,看七爷爷似乎是个能管事的,便对七爷爷说:“家中还停着爷爷奶奶的尸体,我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葬礼怎么办,还有哪些亲戚需要通知,能不能麻烦七爷爷帮忙料理一下?”
七爷爷点点头,说:“我们本来就是来给你们办后事的,这个不消多说。”又转头对三爷爷说:“那帮小免崽子们跑得倒快,丢下我们几个老骨头在这里,理也不理,你去把他们喊回来,不要客气,先臭骂一顿,再叫他们把老大哥和老大嫂子抬到山上去!”
三爷爷点点头,走了。七爷爷又对五爷爷说:“你不是派了人去通知李大郎吗?也没隔几个村,怎么他老爹老娘死了,他一天还没回来!”
五爷爷说:“通知李大郎的人已经回来了,大郎说他儿子到县里去了,他要等那小猛子回了一起来奔丧。”
“岂有此理!”七爷爷跳脚骂道:“老子老娘都死了还要等儿子回了才来,到底是儿子听老子的还是老子听儿子的?!是老子老娘重要还是儿子重要?!看大郎那窝囊样子,这丧事估计也指望不了他了!还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着办吧!”
八爷爷也来了气,说道:“哪个说的不是呢!那个李猛,平日里既不读书也不种田,只知道游手好闲,去县里?去县里有什么好事!不过是县里有几个养着粉头的窑子吧!大郎也是没用,没一点做老子的样子,只任凭娘婆惯那孽障!将来家里的几亩薄田不被他败光了才怪!”
“大郎和小猛子是谁呀?”千羽怯怯地问道。
“哦,忘记你不记得了,”七爷爷和颜悦色地说:“大郎就是你大伯伯的名字,是你爹爹二郎的嫡亲哥哥,小猛子叫李猛,是你的堂哥,你大伯伯的儿子。你爷爷奶奶昨天死了,白天你哭了几个时辰,也哭死了,我们已经叫人去给你大伯伯送信,叫他回来奔丧,顺便接手后事,眼看等到晚上了,还不见你大伯伯来,现在又是夏天,尸体不能停放久了,我们才又叫了几个年轻的拿了担架,准备把你……你爷爷奶奶送到祖坟山上去下葬。”
“我真是哭死的啊?”千羽傻傻地问。
“是啊,”三个老人都叹口气,说起来:“你也是有孝心的好丫头啊!也不枉费你爷爷奶奶从小把你拉扯大了。”
大孝女啊!千羽心中默默想道,这具悲催的克死爹妈和爷爷奶奶之后又哭死了自己的身体,以后就是自己的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七爷爷轻轻咳了一声,说:“招弟啊,虽说现在是夏天,但是晚上露水重,凉气浓的,你也不请我们三个老骨头去屋里坐坐?”
千羽回过神,见五爷爷、七爷爷、八爷爷都有些责怪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道:“快请屋里坐。”
三个老家伙点点头,跟着千羽回了屋,两具直挺挺的尸体躺在地上的门板上,千羽有些碜得慌,远远的绕开了,在厅堂里的大桌子后拖出了三条长板凳,请三个老人坐下了。
“大孙女啊,说了半天的话,又在外头吹了这长时间的冷风,是不是要沏杯热茶来喝喝啊?”七爷爷抚着胡须,慢慢地说。
“哦哦,我去沏茶。”千羽一边应着,一边四处张望,不知道茶壶在哪里。
“从这边角门进去就是厨房,茶壶茶杯应该在里面吧。”八爷爷好心指点道。
千羽窘得不行,道了声谢,低了头,穿过角门进到厨房,厨房里面被一个大大的灶台占了大半,灶台前边靠门的右手边是一张切菜的案板,灶台和案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一丝灰尘也没有,这样一个四处露风的破败茅草屋,能收拾得这么干净,看得出这家人的卫生习惯很是不错。
千羽看了下,并没有看到茶壶和茶杯,便走到灶台旁边,打开一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多少年头的老得掉渣的碗柜。碗柜共有上下两层,上层又有三小层,第一小层放了些瓢啊盆的东西,第二小层是几个大小不同的碗和盘子,第三小层是油盐等佐料和几双筷子。同样都是干干净净的,千羽没找到茶壶茶杯,便关上了上层的柜门,又拉开了下层的柜门,下层的左边放了一袋大米,米袋旁边有一个三十厘米左右长宽的四方木盒,千羽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
千羽拿出茶壶和茶杯,关上柜门就犯了难,没有开水瓶啊!没办法,烧水吧。
千羽将茶壶和茶杯放到案板上,在灶台上面的大锅里加了一满瓢水,盖上锅盖,绕过灶台,走到后面,几个草堆扎成的把子堆在墙角,把子上面还有几捆扎好了的树枝。千羽想着这就是柴禾了吧。便蹲下去,拿起一捆草把子塞到灶膛里面,正准备生火的时候又傻了,没有打火机……
四处瞄了瞄,也不见有火柴,只在灶膛的下面发现了一块黑漆漆的小石头和一个刀形的石镰。
好吧,入乡随俗,总是要学会使用打火刀和打火石的,千羽拿起石镰努力的朝打火石头敲打,“啪啪啪啪”声音不断,火花四溅,却就是燃不起明火来,弄了半天,千羽急得不行,头上脸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