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定了定心神,在众人的瞩目下上前对皇帝皇后行礼,帝后示意她起身后,皇后问她要表演什么才艺。千羽开口道:“诸位姐姐多才多艺,实在令臣女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臣女自知蠢笨,论才艺是比不得各位姐姐的,只怕在皇上皇后面前出乖露丑,之好斗胆请求娘娘,容许臣女给皇上、皇后以及诸位大臣说个笑话儿,诸位不要笑话臣女。”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点头应允,皇后便叫千羽讲出来听听。千羽清了清嗓子,这还是上辈子活着的时候在网上看到的几个笑话,为了能讲出来,千羽这几日搜刮了好多这里的历史知识,才能讲出来。
“臣女听说,家里有个女人相貌丑陋,年过三十也没有嫁出去,有一日机缘巧合遇见一位神仙,神仙说可以满足此女三个愿望,于是此女便许愿,希望自己能投生到一个诗词歌赋,诸般音律舞蹈无所不通的女子身上,且能得尽天下女子羡慕,得尽天下男子宠爱的女子身上。神仙答应了她,此女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置身红罗帐内,偷眼往铜镜处瞄去,只见自己国色天香,身覆锦被,身边的男人身高力壮,正安然入睡,枕边放着一顶王冠,略一回忆,君王宠爱万分,心喜无比,不料正在此时,一个侍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报——报大王——姬发他兵临城下了……”
这是商汤武周的故事,和这里的历史是重合的,千羽故意留了一个话头,偷觑各人神色,果然人人面上皆露出笑色,千羽才接着道:“此女醒来之后找神仙算账,说神仙坑了她,神仙告诉此女万事皆有不满,容貌美色皆有说不定性命不保,容貌鄙陋也不一定就命途多舛,昔日齐宣王后以无盐之貌四十高龄入主齐宣王后宫,如今她才三十不到,并不需要妄自菲薄,只需静待时机,一鸣惊人即可。”
千羽讲完了故事,开始惹人发笑,后来却让人深思,连昭明帝也眉头微蹙,略有思索的看着千羽。千羽一双翦水秋瞳盈盈看着昭明帝,场上一时静默,正无人说话的时候,一粗壮雄浑男声自座下传来:“这位娘子果然胆色皆备,皇兄既然后宫已有四人充掖,不如就将此女指给臣弟吧。”
千羽心下一乱,因为看不到他的相貌,所以并不知道此人是谁,即使看到也不一定知道,可是听他自称臣弟,想必也是皇族近支,只是不知道人品如何,盲婚哑嫁,千羽实在是没法接受。昭明帝略一沉吟,看着千羽道:“朕的十三堂兄临江王求娶,千羽,你可愿意?”
千羽没想到皇帝这么发问,正待不知该如何回答,又有一清朗声音道,“临江王兄家中姬妾无数,温柔乡里沉醉多年,可是臣弟常年征战在外,身边除了王妃再无一可心之人,王妃多次上表臣弟册立侧妃,臣弟多年来终于一可心之人,不想是在皇兄殿上,臣向皇兄求娶,请指千羽姑娘给臣弟为侧妃。”
千羽此刻听到三王爷的声音,简直感激的要哭出来了,他甚至搬出军功相邀,无非就是救千羽于水火。这样的情谊却也难得,只是不知道君王如何处置,千羽尚未听到皇帝开口,临江王自己先示弱了,“既然三王爷如此中意千羽姑娘,臣弟就不强求了。”
其中之一示弱下来,这场戏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皇帝应允了三王爷,将千羽指给他为侧妃,择日成婚。千羽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顺利,皇后在其中不发一言,也没有从中作梗,到叫千羽诧异,后来一想,既然自己不留在宫里,对她的夫君宠爱也没有威胁,皇后这是巴不得的何乐而不为,倒也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给千羽下绊子。千羽没有料到,兜兜装转了一大圈,自己还是回了三王爷府上。
千羽没想到再入王府会以这样的身份回来,从无助孤女成了王府侧妃,皇帝指婚,风光大嫁,甚至不输正妃的规格,除了没有大红之外,连正门都许入了。千羽被安排在了王府的海棠春坞内,院子里种满了四季海棠,离三王爷的书房也格外的相近,千羽隔着盖头朦朦胧胧的看着四周都笼罩着一层红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欢快之情,因为是皇帝赐婚,自中秋宴会后筹办了月余,和其他秀女一起前后出嫁,千羽是秀女中最后一个,婚礼详情千羽也不想知道,只像提线木偶一般人家说什么就做什么。
终于坐到海棠春坞的正堂里来的时候,才知道古代的婚礼原来这么累,从早上开始一直到黄昏,千羽站的腰都快断了,好在赐婚的旨意一下来,皇帝就让她“娘家”
的丫鬟进宫伺候,正是入宫前在王府伺候过她的扶云,扶云见到千羽,未语先笑道,“奴婢早就说过,娘子是个有福的。”
终于远离的前院的喧嚣,千羽在洞房里静静等待三王爷的现身,三王爷还在前头院里和宾客应酬,这里千羽已经饿得不行了,一路上扶云也偷偷塞给千羽不少零嘴儿,可是新妇出嫁不许喝水,这导致千羽现在又渴又累又饿,好在快熬到头了。
千羽心里无数次期盼三王爷能早点来到,可是一想宫里的嬷嬷们说的话,千羽又有些紧张,做王爷侧妃,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洞房花烛夜,千羽虽然做了无数次的心里暗示,可是面对一个清俊风流的男人,之前数次不过是暧昧相见,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前世里千羽虽然也和小警察谈恋爱,可那是比纯净水还纯洁的恋情,俩人到千羽出车祸的时候,也不过是拉拉小手之类的。
虽然之前理论知识无数,不论是入宫前的风月嬷嬷教的,还是出嫁前宫里教引嬷嬷说的,都为千羽做好了心里建设,可是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千羽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的困难,千羽为这件事情已经纠结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到此时又累又饿又困的,才稍稍放开这些思绪,去想些吃的转移注意力。可是越想越饿,越想越渴,越想越累,千羽简直忍不住现在就躺倒床上左手拿只鸡腿啃,右手拿瓶雪碧喝,当然,此时此刻雪碧是没有的了,鸡腿似乎屋子里叶看不见,只能生生忍着看,简直太折磨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屋子女人齐齐行礼,莺声燕语的,真是又吵又烦,一想到来人是三王爷,一想到入宫前一晚他和自己在灯光下相互注视,明明情义满满,却生生克制,一想到中秋那****拿出军功来求娶自己,千羽心里像是二氧化碳的饮料咕嘟咕嘟的冒泡儿。
可是马上就要面对的洞房花烛夜又让千羽觉得紧张,她能感受到三王爷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一篇阴影投在千羽脚下,遮住了室内的灯光,千羽简直忍不住要发抖了,她敢保证,三王爷再靠近一步,千羽就要落荒而逃了。
幸而喜娘欢快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请新郎拿起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千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的红盖头就被轻轻挑开,遮挡着千羽视线的盖头一被挑开,首先映入千羽眼帘的就是三王爷高大颀长的身躯,千羽偷眼瞧了瞧他,却正好对上三王爷深沉如海子的眼睛,那双眼睛默默注视着她,面上一片喜色,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三王爷面冠如玉,因为是婚礼,穿的比往日里隆重许多,黑发用冠束起,一身朱红色正式冕服,领口袖口都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越发显得气度逼人。千羽只敢打量这一眼,便又低下了头,研究他的袍子一角,接下来的步骤如同千羽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什么坐帐撒帐,闹得千羽一个头两个大,饮完了合卺酒,扶云端上来一盘饺子给千羽吃,千羽没想到婚礼还这么人性化,还有饺子吃,才尝了一个放进嘴里,便吐了出来:“生的……”
众人都笑了开来,齐声道祝王爷侧妃早生贵子。这些仪式完了之后,屋子里的人都退下了,只留了两个人帮千羽卸妆熟悉,又帮三王爷宽了外袍,之后便也退下了。
有人的时候还好,气氛还显得热闹些,现在人都走了,千羽觉得屋子里的尴尬气氛简直要爆了,面对着这么英俊的一个男人,待会儿还要和他行周公之礼,古代人也太含蓄了,什么周公之礼,分明就是,就是……唉,千羽也说不出口。
三王爷不说话,千羽只好也对着镜子装傻,一会儿看镜子,一会儿看妆奁,一会儿低头看自己,就是不肯回头看一眼三王爷。这么虚闹了不知道多久,千羽也不觉得饿了,只腹诽三王爷,身为一个男人,你倒是开口缓解一下这气氛啊,就这么僵着简直要难受死了。